第124章 没人能越过她去

高氏被他说得辩解不得,可也不甘愿就这么退让:“我不过让你给向高公赔个不是,你却扯上朝堂。”

“君王给臣子赔不是,前一脚责罚高家,后一脚就拟罪昭告天下,依我看,把呼延氏祖宗气活的不是我,而是母后大人。”

“好,好,你如今眼里是没我这个母亲了,想来之前都是装的样子。”说着不免湿了眼,今日她非得让他应下,给高家赔罪,她已习惯在小儿子面前颐指气使,也认定了他会依从。

正在思索时,却听呼延吉淡淡说道:“以后梁妃在祥云殿的晨省昏定就免了罢,母亲年岁已高,只管颐养天年,其他的事情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高氏不敢相信这是他说的话,她刚才说了那么多,他根本没当回事,居然更进一步免了梁女的问安。

高氏攥紧拳头,蓦地又松开,流出两行泪,泣道:“我生了你一场,你就这样回报我,若是你兄长还在,他绝不会这样待我,到底不是我跟前长大的,哪里有心。”

呼延吉了解自己母亲的脾气,所以并不太愿意同她争执,她时常挂在嘴边的是兄长,而他呢,完全不像她的孩子似的,有时候呼延吉甚至想,他可能真不是她的孩子,是父亲另外的妻室所生,如果真是这样,他倒可以向自己譬解,也可以释然。

然而,他知道那不可能,他遗传了她三分的容貌,他无疑就是她的孩子。

母亲总会在他面前说兄长如何好,如何优秀,他只是默默地听着,尽管在她的那些话里,他会成为反面的对照,但他从不反驳。

不是因为他对母亲的孝心,而是因为兄长。

呼延吉其实很想问高氏,为何她对兄长喜爱,待他却如此厌弃,当然,他不能问出口,因为一旦问出口,好似辜负了兄长对他的付出和爱护,在他心里,他不愿同兄长比较,那样对他很不尊敬。

这也是让呼延吉最痛苦的一点。一面接受高氏无理地压制,一面告诉自己,他确实没有兄长优秀。

高氏好似了解这一点,也拿捏住这一点,每当她提出大儿子,小儿子便会无言地承受和屈从。

她以为这次会同以前无数次一样,他会自责,会向她低头,然后应下她的要求,然而她却料错了。

“母亲待兄长是什么样,待我又是什么样?从前我还未去梁国之前,母亲便不大管我,全靠兄长看顾我,待我去了梁国,母亲可有给我来过信?哪怕一封也好,没有,您好似没我这个儿子一样。”

呼延吉站起,走到亭栏边,背过身,看向湖面,说道:“儿子在梁国过得如何,母亲可有关心过?有无受人欺辱,有无交好的友人,有无学习长进,有无好好吃饭,长了多少个子……这些,您可有问过?”

高氏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一句话。

呼延吉笑了一声,双手撑在栏上,声调变轻:“我才去那会儿,在路上遇了匪,随行之人皆死了,我被贩到人牙子手里……是她救的我……”

高氏面色一变,这些事情她并不知情,成儿也未同她提过。

“他们骂我是妖怪,说我不是人,扒我的衣衫,当众羞辱我时,也是她护在我身前,替我骂回去,帮我打回去,从来有好吃的,还会差人给我送一份,她教我梁人的行止规矩,学穿梁人的衣着,让我在外不被人耻笑,还让她阿弟带我融入仕宦子弟的圈层,这个世上,除了兄长以外,就是她待我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