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洗剑池染成墨色，龙傲天指尖摩挲着桑皮信笺的毛边。

信上燃烧的莲花印记与沐王府图腾交叠处，竟用蝇头小楷写着"；八月十五，紫霄有变"；，这行字被月光映得忽明忽暗。

"；傲天！"；沐妃雪的声音从九曲回廊传来，惊得池中锦鲤甩尾没入莲叶。

龙傲天手腕轻抖，信笺已化作碎片飘落池中，却在入水刹那被内力震成齑粉。

他转身时已换上懒散笑意，顺手摘了片竹叶叼在唇间："；沐姑娘怎的寻到此处？

莫不是宋掌门又备了十年陈的竹叶青？"；

沐妃雪狐疑地打量他湿透的袖口，青瓷耳坠在夜风中叮咚作响："；俞二侠说你在洗剑池醒酒，可这池水..."；她忽然顿住，素手轻抬拂去他肩头寒鸦的绒羽，"；罢了，殷六侠新得了洞庭银鱼，说要与你月下对饮。"；

龙傲天暗自松气，却见池面倒影里，沐妃雪腰间的冰蚕丝绦正缠着自己半截断发——这是三日前她赌气时绞断的。

他心头微涩，反手握住那只欲收回的柔荑："；前日说的芙蓉胭脂，待武当事了..."；

"；龙大侠！"；宋远桥浑厚嗓音穿透竹林，"；藏经阁有册《冲虚真经》需要您过目。"；

寅时的梆子声里，龙傲天佯装醉态撞开经阁雕花门。

月光透过卍字格窗，将书架割裂成阴阳两界。

他指尖抚过《南华经》书脊时突然顿住——第三卷封皮竟比别册厚了半寸。

"；喀嚓"；轻响，檀木夹层中滑出半截龟甲。

借着琉璃灯细看，甲片上朱砂绘制的星象图竟与信笺残片上的莲花印记暗合。

冷汗顺着脊梁滑落，他忽然想起三日前暴雨夜追踪的西夏商队——那辆载着檀木箱的马车轮毂上，分明沾着武当后山特有的红黏土。

窗外传来巡夜弟子整齐的脚步声，龙傲天将龟甲塞回原处，却瞥见经卷缝隙间闪着幽蓝磷光。

凑近细嗅，竟是星宿海腐骨毒的腥甜气息混着曼陀罗香。

他瞳孔骤缩，这味道与密探首领那夜使用的迷魂散如出一辙。

晨钟惊破晓雾时，龙傲天倚在紫霄宫蟠龙柱上假寐。

衣袖里藏着从香炉暗格摸出的青铜钥匙，匙柄缠着的银丝与沐妃雪昨日新换的琴弦别无二致。

他望着广场上带领弟子晨练的俞莲舟，那人剑穗上缀着的南海明珠，正与莫声谷昨日捧来的鎏金木盒里那枚形同孪生。

"；龙大哥！"；沐妃雪捧着青瓷盏袅娜而来，盏中莲子羹腾起的热气氤氲了她眉间朱砂。

龙傲天笑着接过瓷盏，余光却瞥见廊下扫洒弟子袖口翻飞时，隐约露出半截蛇形刺青——那分明是西夏铁鹞军的暗记。

瓷勺碰触盏壁的轻响里，他忽然捏住沐妃雪皓腕："；听闻后山玉虚岩的野山茶开了，不如..."；话未说完，殷梨亭急匆匆奔来，道袍下摆还沾着丹房的朱砂。

当沐妃雪被支去取斗篷时，龙傲天盯着殷梨亭掌心那枚带血的暗器，铁制莲花中心嵌着的翡翠，竟与三日前密探首领扳指上的纹路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