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故地重游

役使雷霆 不闻不见 2619 字 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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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百里平野,紫云英开成海。阿茫在花浪里扑蝶,狗爪每次落地都惊起流萤般的花瓣。方七杀摘了朵别在耳后,想起当年破三贼总爱往他发间插毒花试药。日头西斜时,他们遇见棵半边焦枯的巨榕——雷击木的年轮间,嵌着枚生锈的三清铃。

他摇铃的刹那,少年时在又一村布阵的画面汹涌而来:修千劫以铃为阵眼,他引天雷破煞,破三贼的蛊虫啃尽了阵中邪祟。如今又有铃在手,他们现在也应该离开白玉京了吧,他这些年一直都知道他们在白玉京,包括化身蛟龙修士的修千劫。 但他没有选择见他们,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心既然不想见,那就不见,他隐隐觉得是不是关乎道心的问题,却一时暂未想通…罢了,不见而已,修真之辈,有的是机会!

但他还是留了密信给他们,说自己已经见过村中长辈了,他们的父母都没事。只不过村中的长辈还是死了许多人,包括那看守祠堂一直假装不知他们偷贡果的三太公。又让他们放心,以他们现在的名气,长辈们若想见他们,很快便能寻来。方七杀只知道当晚他们在“天上人间”喝了不少酒,大哭了一场,也分辨不出是悲是喜。哦,对了,他还知道“天上人间”是方东璧开的,他还在战场上见到了方东璧的杀手组织,好像他们一直在搞些奇奇怪怪的事,比如不停的用留影石拍影像。

第三年谷雨,青州城门隐在烟雨里。方七杀立在山梁看脚下城池,瓦檐连成的波浪间,有纸鸢挣扎着想要破云——线的那端是个跛脚少年,正与阿茫扑蝶时摔跤的姿势如出一辙。他忽然轻笑,袖中雷符化作春燕掠过秧田,惊起串蛙鸣。

阿茫突然蹿向道旁野坟,叼回块带血的甲片。甲面阴刻的猿日图腾,与他腰间那枚二十年前的战利品,恰好拼成完整的八岐大蛇。方七杀将新旧甲片埋进桃树下,转身时,满树花苞应声而绽。三年风尘从襟袖抖落,混着花瓣坠成个小小的冢。

青州边界的瘴气漫过官道时,方七杀体内的雷纹突然发烫。这感觉与二十年前杀入猿日国那夜相同——当时他们八人腰缠避毒绫,楚云河的三清正气符在暴雨中燃成青烟,阴七烛的引魂灯照出祭坛下三千具兵卒骸骨。阿茫突然冲着雾霭低吼,犬牙唤起的却是方七杀记忆残片:血煞门长老被一剑劈开的头颅滚落脚边,眼珠里还映着神禽祭坛崩塌的火光。

"你也闻到了?"方七杀揉着阿茫后颈,那里有道被妖兽利齿留下的疤。当年这畜生还未开始修炼,把他留在凡人观边修炼边守卫乡民。阿茫狗爪踏过的枯枝,正是当年楚云河用剑气削断的桧木残桩。

官道旁的石碑裂成三截,青苔覆盖的"猿日"二字只剩半边。方七杀指尖抚过裂痕,雷灵气刺痛经脉——这是阴七烛的巫蛊咒残留。二十多年前那场血战,他们毁去祭坛后各奔东西。如今楚云河在白玉京闯出赫赫声名,阴七烛也封为诛海真君。就连未露真面的他也被叫雷霆神君,世间之事还真是一个缘字了得…

阿茫突然蹿进灌木丛,叼出块生锈的腰牌。牌面"血煞"二字被烈火灼成焦黑,边缘还沾着早已风干的血渍。方七杀袖中雷符躁动,当年他扮作方寒时,也用这招毁尸灭迹。

"汪!"阿茫前爪刨地,翻出半截白骨。骨缝里嵌着的,正是三清教破邪符碎片。方七杀突然想起那个总爱把"天道"挂嘴边的年轻道士——楚云河为救个素不相识的村童,硬扛了血煞门人三记化血掌。

暮色染红枯林时,方七杀在溪边浣剑。水波荡起的面容依然如故,还似当年方寒的意气风发。阿茫趴在对岸石滩,狗眼倒映着主人。主人难道在想当年他们来青州杀的恶人,如今那些恶人坟头草该有丈高了吧?

雷符忽然在水面炸开涟漪。二十多年前的血雨夜,他们发现祭坛下埋着用士兵精血喂养的蛊虫。那些蛊卵如今想来,与海族在战场所炼何等相似。方七杀剑锋微颤,莫非青州当年就与海族...

"呜——"阿茫突然冲着北方低吼。百里外升起的炊烟,正是猿日国故都方向。方七杀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又缓缓松开。如今他不过元婴修为,虽可斩化神,但在青州地界还是小心为之,毕竟这青州域阴虚、阳虚、合道可也不少,听说还有一位大乘老祖。

夜宿破庙时,雷声与当年祭坛崩塌的轰鸣重叠。方七杀盯着篝火,恍惚看见阴七烛在火堆旁调配噬心蛊。那巫修总说"除恶务尽",却在看见被蛊虫控制的村妇时,亲手烧光了所有蛊卵。

阿茫把狗头枕在他膝上,体温透过粗布传来。方七杀忽然明白自己为何要来——当年他们救下的华夏士兵,如果还活着如今该是华夏战场上的长官了。若这代人也成了蛊虫养料,那他们当年的血战岂非笑话?

雷符在掌心烙出焦痕。方七杀想起离开白玉京那日,赵老头塞给他的炊饼还裹在油纸里。世俗百姓尚知恩义,青州修士怎敢背弃陆族?阿茫突然翻出块带血的布条,上面绣着三清教云纹——与楚云河当年道袍同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