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容地往外走,迟惊鹿很听话地去了旁边的小院子。突然想到马车上她的食盒没拿,想要折返回去,却看见季子星背对着她,在同程一奇说话。
程一奇还是一如既往的俊逸,穿了一身雅白,一双眼睛似笑非笑,整个人像蒙了层水雾,让人永远也看不透。
迟惊鹿没再继续走,也不想拿食盒了。她默默退回院子里,随便进了一间书房。
她不是个爱看书的人,但是季子星屋子里除了书也没别的东西了。他新葺的宅院,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迟惊鹿心想,帮他摆一摆书也好。
手指在一本本书脊上划过,这些书卷很沉,看起来一定很费眼。书的名字她都不大认识,只看出来很多都落了刑部、大理寺的印章,崭新的书页,有种沉甸甸的墨香。
她一本本摆着,书面太过沉重锋利,把她手指都划破了。迟惊鹿低呼一声,赶紧把食指塞进嘴里,舌尖舔到了几滴血。
她不想摆了,提起裙子就要走。眼睛往书箱里随意一扫,蓦地停了下来。
书箱里只剩最后两本书,一本书被压在底下,只露出两个字的书名,看起来非常老旧,装订方式也不是市面上有的。迟惊鹿缓缓蹲下去,把它拿了出来,手指抚过书面,低低地念出了声:“赤溪军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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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瑶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黑漆漆的,天上挂着清冷的月亮,一动不动,像个高贵典雅的美人。
手指截断的地方依旧隐隐作痛,阿瑶想了想,决定不去看它。
以前哥哥打了胜仗回家,身上总带着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口。那时候她还小,一看见血就哭,一半是怕血,一半是担心哥哥。小人觉得流血就是要死了,急的眼泪乱飘,肉嘟嘟的小手就往哥哥身上按,眼神很凶,嘴里威胁着“别流我哥的血,回去!”,好像这样做就能把血倒灌回去似的。
宴声笑得肚子疼,扯着伤口更疼了:“阿瑶,你是不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