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晨光如轻柔的薄纱,缓缓漫过京城南墙,那缕温暖的金色光辉,悄然洒落在苏晚身上。她的蓝布裙角还沾着山路上残留的草屑,那些细碎的草屑,仿佛在诉说着一路的奔波与艰辛。
苏晚仰头,目光落在老槐树下支起的竹棚上。竹架上挂着的“活死人医馆”木牌,正被微风轻轻拂动,发出细碎的吱呀声,仿佛是在向过往的行人轻声诉说着什么。那木牌上的字迹,是小川用烧红的铁签子精心刻下的,他满心期许,盼着全城南的人都能清楚地看见。
“苏姐姐!”虎子扛着半袋药草,急匆匆地跑过来,额角豆大的汗珠子,“吧嗒吧嗒”地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微的尘土。“魏大哥说灶火生好了,药罐能支上了!”
苏晚赶忙蹲下身,轻柔地帮他理了理歪掉的布带,眼神中满是关切。“别急,先把金银花和连翘分开放。”她的目光顺势扫过空地上陆续聚集的人群:几个光脚的孩子正好奇地扒着竹棚的竹条,小脑袋使劲往里探,眼中闪烁着天真与好奇;一位穿着补丁衫的妇人,紧紧攥着破布包,站在最前头,眼神里透着因长久贫困而形成的谨慎,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警惕。
“这城里大夫都不来,你们能行?”一个粗哑的声音,从槐树下悠悠传来。
苏晚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灰布裤脚沾着泥的老头,正拄着拐棍,皱巴巴的脸因怀疑而拧成了核桃状。她记得,这是城南村的王老头,昨天在破庙外见过,当时他背着生病的孙女儿,无助地蹲在墙根,只因药钱不够又不肯赊账,一脸的无奈与窘迫。
“我只救人。”苏晚缓缓站起身,袖管里露出的腕疤,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粉色,宛如新生的花瓣。她的声音虽不高,却如同山涧中沉稳的石头,坚定有力,砸得王老头原本紧皱的眉头不自觉地晃了晃。
这时,魏五从竹棚另一侧转了过来,手里紧紧攥着块木板当作登记册。他腰间的短刀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碰撞在木牌上,发出清脆的“当”的一声,在安静的氛围中格外清晰。“王伯,您孙女儿要是还烧着,让苏姑娘瞧瞧?她在青萝谷采的九节莲,退热最管用。”
王老头听了,手中的拐棍在地上重重地顿了顿,沉默片刻,既没接话,却也没有离开,仿佛在心中权衡着什么。
随着日头渐渐爬到树顶,炽热的阳光无情地烘烤着大地,竹棚前等待看病的人,已经排到了巷口。队伍宛如一条蜿蜒的长龙,人群中不时传来孩子的哭闹声和大人的交谈声。
苏晚的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细密的汗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她的指尖轻轻搭在一个五岁男孩的腕上,专注地感受着脉象。那脉象跳动得如同急促的擂鼓,一下又一下,仿佛在诉说着身体的痛苦。她伸手掀开男孩的衣襟,只见胸前有零星的红点,和刚才看过的第三个孩子的症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