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没有入睡的还有忆柯,此时月已西沉,约莫还有一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她在马车上睡得多了,现在醒过来反倒不那么容易入睡。
她下了楼,站在篱笆门前,抬眸看着挂在风中,多少年来不曾熄灭的灯笼,指尖拂过那些熟悉的符文,挑了挑眉。
身后掀起一道风,人影在光的映照下打在墙上,忆柯眼皮漫不经心的垂下又抬起,没有任何动作,好似不曾察觉,依旧转着那灯笼看,直到身后那人发出声:“外面危险,姑娘身体又……怎么出来了?”
她转过身,就看见拿着油灯正要来锁门的桂婴。
忆柯眼中漫上了她常常带着的笑意,温声说:“桂娘子怀胎不易,不也没有睡么?”
“家中来了客,总要把客人都安置好了。”
忆柯深有同感的点点头,随后又问:“这里怎么就只有娘子一人?孩子的父亲呢?”
桂婴:“孩子他爹半年前走了,这里就我和小璐两个人。”
忆柯“哦”了声,又看了眼那灯笼,拢了拢衣袖,才不紧不慢的回答桂婴方才的问题:“先前烧着,在车上睡多了。”
这话桂婴不知该如何接,或许她知道,但此时此刻也不适宜说出来,只能安安静静的闭上嘴。
忆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仅没有回到院子里去,还往外面庞杂交错的林子中走:“这灯笼做的不错,可惜了……”
至于可惜什么,桂婴就听不清楚了。
在客栈旁边的高大灌木丛中,看起来很隐蔽的地方,站着个整洁体面的人,她紧紧地捏着乾坤袋,伸了伸头,一双眼睛冲淡了身上那股楚楚可怜的气质,不是别人,正是众人追踪已久的猗露。
***
忆柯来到河边,果然看见蹲在鹅卵石上,背部线条流畅利落的蓝色身影。
她无声一笑——实际上,梵音山丝丝缕缕的古怪让她有些忧心,于是她才决定半夜出门,去看看落在不远处的轮回碑。
未曾想许久没来,在林子里绕了半晌,倒是阴差阳错的绕到河边,看见一脸不耐烦的,拿着衣袍清洗的执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