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上的血迹被青玉光泽吞噬殆尽时,农帝用染血的指尖掐灭了最后一缕卦火。
严女蜷缩在他臂弯里发抖,发梢沾着的星芒簌簌坠落在青玉地面上,像撒了一把碎冰。
"十二州山河图。"农帝将染血的龙纹外袍甩在青铜祭坛边缘,暗金龙纹在月光下泛着血痂般的暗红。
红衣舞姬立即抖开三丈长的绢帛,北境冰川与南海珊瑚的纹路在流动的灵气中忽明忽暗。
蓝衣美人捧来墨砚的手在发抖,砚台边沿还沾着先前卦阵残留的朱砂。
农帝提笔悬在图纸上方,突然发现墨汁里映着七颗血色星辰——穹顶变得透明后,北斗七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西偏移。
"东海镇魂钟响过七声了。"紫衫乐师拨开垂到锁骨处的银链,链坠上的蓝宝石映出她凝重的神色,"三百年前钟响九声,澜州三千里沃土变成盐碱地。"
农帝的笔尖在澜州位置重重一点,墨迹突然化作游龙钻入绢帛。
山河图上的枯黄地块开始翻涌,众人听见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用九宫归元阵重塑地脉,三个月能恢复耕地。"他转动着食指上的青铜扳指,前世在昆仑墟学来的阵法正在脑海中闪烁。
"但我们需要三百车青灵石。"蓝衣美人话音未落,红衣舞姬的银镯已经撞在砚台上:"北境武库只剩二十车,南疆那群蠹虫上个月还扣着铁矿不放!"
争吵声被突如其来的地裂声打断。
农帝伸手按住往左倾斜的青铜灯架,发现山河图上刚复苏的澜州地块又泛起死灰色。
严女不知何时爬到了祭坛边缘,正用指尖蘸着青玉地面的流光往嘴里送,听到碎裂声吓得把星光斑驳的手藏进袖口。
三日后,朝露殿的议事厅里弥漫着龙涎香都压不住的火药味。
六位藩王送来的玉简在紫檀案上堆成小山,最上方那枚东海蛟龙纹玉简还在渗出咸涩水汽。
"澜州要五万车粮食,可我们的粮仓在魔潮中毁了七成。"户部尚书额头贴着青砖,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除非让各州世族开私仓......"
"开私仓?"镇南将军的玄铁护腕砸在青铜地板上,"上月末南疆七姓连夜把粮草换成飞行法器,现在他们的粮仓比老子的剑鞘还干净!"
农帝摩挲着扳指上的卦纹,前世记忆里那些血流成河的镇压场面在眼前闪回。
当他目光扫过西荒代表空缺的位置,忽然想起三天前那个血星流坠的夜晚——西荒王送来的玉简还带着焦痕,上面只烙着八个字:赤地千里,易子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