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帝的靴底陷入绵软如絮的雾气，龙纹锦袍被不知名的露水浸得透湿。

那些悬浮的银白液体在漩涡中扭曲变形，将三百年前雪夜诀别的场景、八十年前战场背弃的誓言、十二年前深宫错过的回眸，全都泼墨般晕染在雾气织就的绢帛上。

"陛下当心！"严女突然扑来，珍珠簪子的光芒在她鬓边炸开璀璨光晕。

农帝只觉腰间玉带钩被猛地扯住，整个人向后仰倒的瞬间，原本站立之处轰然塌陷。

碎石裹着腥风擦过他侧脸，在龙渊剑鞘上撞出星火。

陷阱底部竖立的尖刺泛着幽蓝，农帝翻身挥剑斩断三根突刺，肩甲仍被划开寸许裂口。

暗红血珠顺着玄铁甲胄的纹路蜿蜒，滴落在尖刺根部时竟发出滋滋声响——这些倒刺在吸食他的轮回血气。

"严姑娘？"农帝握紧簪子投射到陷阱边缘的光斑，喉间涌起铁锈味。

回应他的只有雾气摩擦岩壁的沙沙声，像是无数细小的银针在刮擦琉璃盏。

龙渊剑柄渗出的血珠开始倒流，顺着剑身铭文汇聚成赤色溪流，在虚空中勾勒出三日前星灾图的残缺一角。

九道虚影的歌声忽远忽近，当"琉璃碎尽"四字再次响起时，农帝瞳孔中的血色莲瓣突然逆向旋转。

陷阱岩壁应声剥落青灰色表皮，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星宿图腾——正是钦天监用朱砂绘制的二十八宿方位图。

"原来如此。"农帝以剑尖蘸取伤口鲜血，在坎位勾出井宿标记。

岩壁突然变得透明，显露出外界浓雾中游走的金色丝线。

那些丝线正以北斗杓柄为轴心，缓缓拼凑出紫微垣的轮廓。

龙渊剑突然脱手飞出，剑锋穿透虚影们指引的东南角雾霭。

农帝借着簪子微光望去，剑刃竟悬停在龙帐残片前三寸，像是撞上了无形的琉璃屏障。

帐幔上皇后绣的盘龙突然睁开双眼，龙须上还沾着那年他们共饮的桂花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