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钱甲的漫漫轮回生涯中,他遇到过两个空心人,这两个空心人是他的父母。
人的心若是空的,那便需要不断的索取。
空虚寂寞和孤独会时时刻刻追逐着那些空心人,他们永远被恐惧缠绕着牵绊着身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还要把这种恐惧延展出去。
他们的心永远填不满,无论如何都填不满。他们会被匮乏感漫漫的折磨神志,不断的内耗,消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肉。
他们能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就是不断的向周围索取,把所有的秩序打破从中索取更多,向老乡,向同窗,向亲朋好友,向亲生骨肉。
索取,不断的索取,温情脉脉的索取,心安理得的索取,变本加厉的索取,千方百计的索取,张牙舞爪的索取,气势汹汹的索取,威逼利诱的索取,毫无顾忌的索取,索取无度。
直到把所有的亲密关系,血缘关系,亲缘关系,全部破坏。
随后又自顾自的痛苦,自顾自地带上痛苦的面具,把自己装扮成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装可怜,装柔弱,装无辜,装深沉,装大度,装神气,装落魄。
要用爱,用人情,用面子,用血液,用脐带,用金钱,用道德,用大义,用誓言,用灵魂,用一切他们能用的东西,把岌岌可危的关系重新粘合起来,然后继续索取。
明明是一堆破铜烂铁,偏偏说是真金白银。明明是脏心烂肺,偏偏说是真心实意,明明是卑鄙无耻偏偏要说自己是无私奉献。
“孩儿,你在哪儿啊?娘亲带你最爱的糖豆给你吃了。”
记忆中的那个母亲像是行尸走肉,她的眼神过于的赤裸,如饥似渴,像是失了魂魄。
她像游魂一样在灌木丛中行走,一边唤自己孩子的乳名,一边准备着绳套和麻袋,准备把钱甲绑回去。
钱甲躲在草丛堆中瑟瑟发抖。
“孩儿,爹没生气,爹又没打过你,你怕什么,爹不生气了,爹还是喜欢你的,你出来啊,你是爹最好的孩子。”
钱甲的父亲虽然看似在找孩子,实际只是在耀武扬威,他觉得找到自己的孩子只是时间问题。
自己的子女脱离了掌控,让长着狗脑子的父亲觉得尊严受损,感受到了自己的命令被忤逆。
他要高高在上的遏制这种苗头,他要高傲的漫不经心的碾碎自己骨肉,脱离自己控制的想法。
他要让自己的子女知道,孩子无论长到多大岁数都逃不出父母的手掌心。
就算子女是璞玉,他若是想走,砸在自己这个烂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