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乍凉,易感风寒,林梦安正蹲在小院里熬制一种家乡特产的红枣吊梨汤,炉下柴火正旺,烟丝聚拢不住,与春风沆瀣一气,侵扰着小丫鬟俏丽的面庞。
“噗通”一道沉闷的声音传来,林梦安被吓了一跳,放下揉着眼睛的双手向后看去,却见一个野人模样的男子瑟缩在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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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鼠乍逢,两相惊扰,小丫鬟顺势从地上操起一柄断铲,那是她用来拨弄柴火的工具,此刻横在胸前,仿佛这短小的铁器真能在那肌肉虬扎的男人面前起到些许保护作用似的。
追兵转瞬即至,国舅府三名高手跃上墙头,一人正要跳下,却被带头的男人制止:“是许云安的府邸。”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手拿铁铲蹲在地上的小丫鬟,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昆仑奴以及站在墙头默默观察的国舅府高手,三伙人就这么静静保持着各自的姿势。
良久以后,林梦安小声向墙角的不速之客问道:“你是谁?”
回答她的只有一双隐藏在凌乱头发下的锐利眼睛,那眼神似野兽一般,仇恨和求生的欲望交织在一起,分外腥红。
许经年打着哈欠从卧房走出,一眼便看到如雕塑般的三伙人,他近来偶感风寒,晌午过后本想小憩一会儿,没想到醒来已是黄昏。
见此情景,少年揉了揉尚未完全清醒的脑袋疑惑问道:“你朋友啊?”
林梦安很认真的摇了摇头,缓缓起身躲到老爷身后,似乎又觉得这般行为过于怯懦,便默默把铁铲塞到他手中。
许经年左手叉腰,右手举起铁铲指着墙上三人道:“你们是谁家的护院?”
国舅府的领头高手认得许经年,身为一个合格的奴才,自然要熟悉主子的每一个死敌,而作为贴身护卫,对这些死敌的武功高低必须有清晰的了解,眼见少年手持铁铲松松垮垮站在卧房门口,护卫暗暗松了口气,拱手低头道:“回许镇抚使,在下乃国舅府护卫,奉万国舅之命追捕府上逃跑的奴隶。”
许经年瞧了瞧墙角披头散发的男人,并未认出他是先前在城郊客栈有过一面之缘的昆仑奴。
领头护卫见状继续说道:“国舅爷有令,务必将此人抓回,还请镇抚使行个方便。”
许经年将铁铲放下,双手叉腰道:“这人吓到了我的丫鬟,得留下细细审问。”
林梦安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小声道:“我不怕他。”
许经年用手将那小脑袋按回身后,对墙上三人说道:“回去转告万良辰,人,我留下了。”
领头护卫为难道:“大人切莫为难在下,国舅爷下的是死命令。”
许经年冲墙上挥挥手道:“那你下来抓。”
领头护卫犹豫片刻,对生命的珍惜还是占了上风,只好继续劝说:“这奴隶是签了文书的,大人如此蛮横,就不怕国舅爷告到圣上面前?”
许经年不想跟三人动粗,于是学着小时候刺云道长揍人的模样,一边伸手作势要脱鞋一边骂道:“快滚,再不滚一鞋底拍死你!”
那领头护卫只好叹了口气拱手道:“告辞。”
待三人彻底消失在墙头,林梦安再次露出脑袋问道:“这三人看起来是武功不弱,老爷真能用鞋底拍死他们?”
许经年懒得与傻瓜论短长,转头向墙角的苦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低声回答:“苦生,我们在城郊客栈见过。”
许经年仔细看了看,这才点头说道:“没错,你的伙伴呢?”
“都死了。”苦生的声音极低,似乎在极力压抑着痛苦。
许经年感同身受,一时不知该如何劝慰,半晌后,苦生忽然开口道:“后来听那差役说,公子给的药丸是稀世珍宝,这恩情只怕我难以还清了。”
许经年轻笑道:“奥?如此说来,算上今日这次,你欠我两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