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喃喃自语,又似在向自己确认什么。
张辽与高顺对视一眼,后者眉头微皱,淡然道:“主公仍未释怀?”
吕布冷冷一笑,目光终于从火堆移开,盯着张辽,语气微微透出一丝不甘:“我吕布,何时做过逃亡之人?”
张辽沉吟片刻,道:“末将明白主公心意,只是如今大势未明,若回并州,尚可稳固根基;若执意追击董卓……”
吕布忽然冷笑:“你想说,我会陷入死局?”
张辽摇头,语气平静:“不。末将想说的是,主公该先弄清董卓的去向。”
吕布目光微动,张辽的这句话,让他躁动的心稍微冷静了一些。
张辽缓缓道:“前几日,探子来报,董卓的队伍携带大批金银财宝,押送十余万人口,自洛阳西门撤离,方向是长安。”
吕布眯起眼睛,手掌缓缓拂过方天画戟的戟身,沉思片刻,道:“长安……那老贼果然早就想放弃洛阳了。”
张辽点头:“董卓身边还有西凉精锐,又得地利,若让他回到长安,便可依托险要,难以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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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冷笑道:“你是怕了吗?”
张辽并不动怒,淡淡道:“末将只怕主公轻敌。”
吕布眼神微微变幻,张辽这句话说得极为巧妙,既没有直接反驳他,也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高顺适时开口:“主公若要追击董卓,便需速战速决,不能被他拖入长安之地。”
吕布抬眸,目光冷冽:“好,那便追!不过这一次,我们不是去赌命的,而是要取董卓的头颅。”
张辽深深看了吕布一眼,缓缓拱手:“末将,愿随主公一战。”
高顺也点头道:“请主公定夺。”
吕布目光扫过众人,脸上的狂傲已敛,语气沉稳:“休整半日,午后启程。”
夜风吹拂,篝火微微摇曳,众人沉默不语,各自心怀思绪。
这一战,将决定他们的未来。
190年,四月二十九,辰时
洛阳西郊·官道
晨雾未散,荒野间残存的战火气息犹存,血腥与焦土的味道交织在微冷的空气中。泥泞的官道上,战马踏过被践踏得支离破碎的尸骨,蹄声沉重而缓慢,仿佛仍在诉说昨夜洛阳的惨烈。
吕布纵马前行,披风猎猎,方天画戟斜横于马鞍之上,漆黑的枪杆犹染未干的血迹。他沉默不语,眼神冰冷,仿佛连风都冻结在他那杀机未消的目光之中。
身后,张辽、高顺等人紧随其后,个个面色凝重,昨夜洛阳的余烬犹在他们心头未散。
突然,前方林道旁,一道黑影静立如磐石,宛如被清晨的薄雾所笼罩。待吕布策马靠近,樊老五缓缓前行几步,沉声道:“温侯,有人托我将这封信交予你。”
晨光落在信封上,纸页略显陈旧,仿佛经历了时光的浸染。吕布接过信函,指腹摩挲过纸封边缘,不知为何,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又是她……
他没有急着拆开,而是先端详了片刻。信封上未封蜡,字迹娟秀而凌厉,与其人一般,温柔中藏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