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鲛人狰狞的面容将与素珍有七分相似,其口中的低吼若是细听,分明叫的是个符字!”
“啊!?!”
众人齐齐惊呼一声,面色之复杂实是难以形容,林黛玉眼里不由湿润,但还是接着道:
“王符立即将鲛人解开,细细端详后才发现它真的是自己的妻子素珍,这一刻,他像是死了一般,张大着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眼泪悄然落下,滴在血肉模糊的鱼尾之上。
冷静许久后,王符立即背着素珍前往大海,只有在海水中,她才能更快的恢复的伤势,但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发现。
能够治愈伤势的肉,在一些人眼里绝对是救命稻草,尤其是失去一条腿的刺史,在意外发现这种肉极有可能令断腿重生后,他立即吩咐差人日夜监视王符,并从手下家中得到了一本密卷,其上记载着鲛人的隐秘。
上写鲛人下尾之肉可死人肉,活白骨,于是刺史断定,王符手中必有鲛人,果然,今夜让差人抓了个正着。
王符看出差人的不怀好意,奋起反抗,加上渔民们的帮助,差人不得不放弃镇压,转而拿出密卷告诉王符,鲛人的伤势不会一直自愈下去,即便放进海里也一样,唯有将其拦腰斩断,才能恢复,并变回人形。
王符并不识字,但他看得出差人不怀好意,断然拒绝,不料差人却是大笑,他笑王符蠢而不自知,若鲛人真是他的妻子,他活剐其肉当街叫卖,岂非残害人命,依律该斩!王符哑然,差人见时机已到,下令让人争夺素珍,一番争抢之后,王符不敌,渔民,素珍,全被抓走,带进了刺史府。
刺史瞧着活生生的鲛人,面目狰狞,他的眼睛是血红的,手里攥着一把利刃,狠狠割下一块鱼尾,直接放进嘴中,而那条断腿果然开始生长,可长了不到三寸便已停止。
希望就在眼前,刺史怎能放弃,他以为一定是吃的不够多,操起利刃出贴着鱼尾,一片,一片,又一片的削下血肉,他的嘴角满是鲜血,赤红的眸子比之野兽还要可怕,满屋差人瞧他这幅模样,不觉身子打颤,而目睹了一切的王符,目眦欲裂,火燃全身,奈何却是无能为力。
终于,素珍的下半身被吃光了,只有森森的白骨,可刺史发现自己的腿还是没有恢复,盛怒之下,他呵斥差人再次翻阅密卷,上又写:鲛人之尾可之人伤势,上身效果更佳,然……
到了这儿,密卷却是缺了一角,刺史顾不得许多,伸手抓起只剩半截身躯的素珍,像是啃馒头般,狠狠撕咬下一大口。
果然,那条断腿瞬间恢复,刺史大喜,当即就要将所有人杀死充作祭祀,不想刚刚痊愈的腿忽然疼痛起来,不仅如此,另一条完好的腿也开始疼痛,而后,双腿开始崩裂,鲜血不住的涌出,刺史想要再去撕咬素珍,刚一起身,双腿彻底崩裂,那皑皑白骨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变作一条胖大鱼尾,他那臃肿的身子长出鳞片,丑陋的面容变得狰狞,生出胡须和鱼鳃,短短几息,他竟也成了一条鱼人。
众差人觉察不对,便要夺门逃走,可却被刺史一把一个抓起放进嘴里,吃豆子般囫囵吃进肚子,差人们当即作猢狲散,可那里比得过怪物,或是被吃,或是被杀,转眼间就死了数十。
王符趁机挣开绳索,放了众渔民,就要抱素珍离去,谁知刺史发现了他,纵身扑上,眼见就要丧命,素珍挺身而出,替夫挡下了这一击,自几却被啃断了尾骨。”
“这素珍倒是个实在的好妻子!纵是做了怪物也不忘了丈夫!”
听到这儿,刘毅不禁慨然一叹,众女听他似是话里有话,心下作何想法不提,林黛玉却是横了他一眼,自顾自接着道:
“见妻子受创,王符悲愤欲绝,将素珍交由同村渔民,上前与刺史搏杀,可他那里是怪物的对手,便是提着利刃也被打的口涌鲜血,。
这时,王符意识到一件事,唯有怪物才能对付怪物,他拼死咬下一块血肉,亦是化作鲛人,可鲛人对鲛人,却是打的不相上下,又都有自愈之能,谁也无法杀死谁,忽得,王符瞥见素珍留下的尾骨,将其捡起,斩开了刺史的肚皮,刺史吃痛,胡乱翻滚下打翻了烛台。
鲛人之油燃之千年不灭,这一点火,刺史当即作了火人,吃痛之下,胡乱扑跃,出了府邸,径自往护城河逃去,那护城河联通海口,若让他走脱,必又是继续为非作歹。
王符清楚这点,一路追击,直至河中,他一口一口将刺史的血肉吃下,直将其全身啃作骨架,尽还素珍所受之痛,而后又将其丢出河面。
即使如此,刺史依旧未死,追来的渔民发现他竟在求饶,流下的眼泪化作一颗颗晶莹的东珠,但东珠之贵岂有刺史压迫之痛,渔民们一定要杀死刺史,王符顺应民心,将刺史斩杀,后撕下血肉,喂其妻食下,以偿前番剐其肉之愧,又求渔民斩其尾,复还人身。”
听罢,众人俱是唏嘘,林黛玉幽幽一叹,慨然道:
“鲛人生于人之贪,而其恶却远不如人,王符请斩其尾,本是断了贪念,不想黑龙突然出现,施幻术令一村渔民陷入癫狂,将王符夫妇当作刺史,分而食之,俱数变作了鲛人,被捉来充作了守门之怪!”
“人和不如神通啊!”
刘毅摇了摇头,望着那群无身头颅,若有所思道:
“这些呢?”
“不过也是为一个贪字罢了!”
林黛玉又是一叹,却不多作解释,只向着众人笑道:
“诸位可曾听闻以人易珠之故事?”
“以人易珠?”
众人对视一眼,心下俱是好奇,唯苏荃却是答道:
“这珍珠藏身蚌中,蚌又在深海之底,采珠向来是以命换命,这才有以人易珠一说,好妹妹,这蚌精魂魄只有人头,莫非……”
“正是以人头作砂砾,磨砺成珠!”
林黛玉眸光幽然,面上四分悲痛,六分不忍,
“以前只知珠钗华丽,却不知珍珠本是蚌误吞入腹中的砂砾,于它们而言,真真是如鲠在噎,不得不尽全力,历过多年才成珍珠,而采珠人若要取之,需得九死一生,方可得之。
然人欲若沟似壑,任他是九天息壤、幽冥秽土也难以填满,尤其是那庙堂之尊。”
说着,众人齐齐看向榆阳,榆阳喉头轻动,忍不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