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言简意赅,微微点头示意徐凤年带路,后者笑着转身,二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屋后。被称为韩娘的老鸨则一脸惊奇地看着离去的二人,居然有人能让跋扈的世子自愿做带路童子而后者还觉得理所应当。
二人从紫金楼后堂小门穿过,沿着青石板路来到一处独栋院子,院子里种满了青绿的芭蕉。高高的院墙上趴着一只全身雪色的白猫,慵懒的眼神斜着瞟了二人一眼,缓缓甩动两下毛茸茸的尾巴,跳下院墙看不见了。
徐凤年推开院门,院内除了芭蕉的清香还萦绕着一丝淡淡的檀香。莫问跟着徐凤年走进院子来到大堂,一名风姿绰约的青衫女子正坐在一只椅子上,逗弄着方才的白猫,白猫惬意地躺在女子怀中享受着抚弄,中央古朴香炉正升起袅袅香烟。
见到来人,女子缓缓起身,行了个官礼。莫问这才看清女子容貌,不施粉黛仍眉眼含波,面似桃花,雪肌吹弹可破,胸前的宏伟更是自己这几年见过女子之最,真胸襟宽广。这便是花魁第一鱼幼薇么,果然名副其实。
“还以为新人胜旧人,世子殿下把小女子忘了。怎么今日世子殿下有空来我这小院,真让小女子受宠若惊呢。”
鱼幼薇话语幽怨,眼中却平淡毫无波动。
“这不刚回北凉,睡醒就来找你了。本世子可不是那负心乱性之人。”
徐凤年打着哈哈,眼前的女子确实极美,连阅女无数的他初见时都被此女容貌惊艳到了。
莫问看着相互试探虚与委蛇的二人有些无语,自顾自走到一旁坐下,从桌上茶壶倒上一杯热茗,静静品尝。
鱼幼薇面色疑惑地看向徐凤年,“这位公子是?”
“哦,忘记介绍了,这位是莫哥,听闻幼薇盛名,特来拜访。”
听着这话,鱼幼薇悬着的心放下,跟这位北凉世子称兄道弟的大概也是哪家纨绔公子,对自己的计划构不成什么威胁,想必男子腰间悬挂的玉笛也是为了附庸风雅,欺骗些未经世事的单纯少女罢了。
“不知世子殿下和莫公子想要幼薇做些什么,吹拉弹唱恐怕二位早已看腻,入不得二位法眼。”
鱼幼薇低着眉头细声说道。
“听闻鱼姑娘成名之作乃一套剑舞,不知可否受累让在下一观,鄙人可以为姑娘伴奏。”
徐凤年还未搭话,静坐的莫问却突然开口,一双眸子直直打量着鱼幼薇。
鱼幼薇一瞬失神,但立马浅笑着:“既然莫公子这么看重幼薇,小女子自当是愿意的。”说罢便从大堂左侧架子上取下一把细剑回到中间,徐凤年则斜倚在莫问对面托着腮。鱼幼薇欠身行礼后开始摆出架势,莫问取下腰间玉笛搁在嘴边,一阵清脆的笛音袅袅传来。
鱼幼薇身体跟着手中细剑来回舞动,静若流云,动似脱兔,手中细剑翻转,在空中晃出一道道剑花。笛声越来越悲怆,如泣如诉,哀转久绝,鱼幼薇的身子一顿,接着恢复舞动,绝美的脸上却流下一道泪痕。
很快,一段剑舞到了最后尾声,笛声渐渐减弱,鱼幼薇手中细剑却飞舞得更快。当最后一丝笛音落下,鱼幼薇眼神一凝,手腕一转,手中细剑径直向沉醉的徐凤年刺去,寒光在其眼中迅速放大,徐凤年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靠!又来!
就当鱼幼薇要完成自己的家仇国恨之时,本该在坐在右面的莫问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自己面前,两根修长的手指稳稳夹住剑身,无论她怎么用力都只是徒劳。鱼幼薇知道,当莫问挡住这一剑的那刻起,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复仇化为了泡影,即使她离徐凤年仅有几尺距离。
莫问清冷地看着鱼幼薇,手指一震,细剑寸寸化为碎片,掉在地上清脆刺耳,如同失去全身力气跌坐在地上的鱼幼薇的心。
徐凤年正要起身,莫问却转身一掌朝他轰来,世子殿下全身绷紧,一头长发被强大的劲风吹起,连脸皮都被吹得生疼。
“嘭!”一声,掌风从徐凤年耳边穿过,印在一名正无声刺向世子殿下,全身黑色的刺客。黑子之人迅猛地倒飞出去,撞翻了一排桌椅板凳,最后牢牢嵌入墙壁之中,了无声息。徐凤年心有余悸,这人到了身后自己却丝毫未察觉,若没有莫问恐怕就是一箭穿心。从生死之间逃脱的徐凤年兴奋地喊着:
“太帅了,莫哥,你就是我的偶像。特别是那一招隔空打牛,“欻”一下就把那刺客干飞了。”
莫问收回手,顺便将玉笛重新系回腰间,转身静静地看向地上的花魁。
鱼幼薇脸色更加苍白,她也不知道背后之人竟还安排了后手,恐怕刚才得手那人的剑刺向的就是自己。
望着失魂落魄的鱼幼薇,莫问摇了摇头,又是一个苦命人。转头看向还亢奋地自言自语的徐凤年:“把她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