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苍白画卷的深处,隐匿于色彩交织的余烬之间,复生次主残响悄然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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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复生次主再次面对杜青萱时,其本质也逐渐展露出来——
它已并非真正的生命,而是某种从破碎时光与堕落记忆中回荡出的扭曲残影——
无非是杜青萱旧日躯壳的投影,一个曾经被他自己舍弃、却又不愿消亡的幽暗幽灵。
它的形态仿若一片凝滞在半生半死之间的蠕动血肉,似乎每一寸组织都在不断裂解、再生,纠缠着自己,沉溺于无休止的病态轮回之中。
五官若隐若现,仿佛被层层泼洒而下的混沌颜料覆盖,无法看清真正的轮廓。
它的胸膛被一块扭曲而狰狞的权柄碎片贯穿,那是一段被撕裂、剥离的神性遗骸——
当年杜青萱叛逃恶魔之王时,亲手自灵魂中撕下的“复生权柄”的核心。
此刻,这片权柄的残骸镶嵌在它的胸口,如同一颗未曾愈合的创伤,正散发着不祥的微光,一种无法定义的生死交错之力不断溢出,使得它的血肉在毁灭与新生之间循环挣扎,每一次断裂、消亡,都会引发更深层次的蜕变,使它更加诡异、更加难以捉摸。
但真正令人不寒而栗的,并非这具残缺不全的扭曲身躯,而是它所携带的精神污染。
它没有言语,也无需言语,而是以最为直接、最无法抗拒的方式侵袭——
它径直侵入杜青萱的画卷,将一幅幅无法抹去的记忆片段强行渗透进去,在那片未完成的画布上,一遍又一遍地描绘出他曾作为复生次主时的恐怖残响。
笔触是黑色的,黑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黑得仿佛连画布本身都要被侵蚀成虚无。
它描绘的,是无穷无尽的混乱,是杜青萱最不愿回忆起的旧日,是他曾堕入的无底深渊,是那段他亲手撕裂身份、却依然被血肉记忆所纠缠的过往。
那些画面并非真实的画作,而是比真实更深刻的梦魇,是深植于灵魂深处、被他强行压制的罪证,在画布之上扭曲生长,在笔触之间层层堆叠。
那些黑暗的画面,开始逐渐占据他的构图,原本未完成的线条逐渐染上腐朽的墨迹,未曾落定的画面变得沉重,难以驱散。
他的每一次尝试,都仿佛在无垠的黑暗中徒劳地拨开阴霾,而黑暗却以更深沉的姿态回涌,将他曾经试图遗忘的一切,彻底重塑于画卷之中。
杜青萱皱起眉头,他的目光微微沉了下来,指尖握紧了画笔。
这是最深层次的压制,不是肉体上的围困,而是直击灵魂的侵蚀。
它在试图夺走他的创造权,篡改他的构图,将他的一切艺术、一切思想,重新归还给那早已被舍弃的旧日身份,令他回到那片他曾逃离的黑暗深渊之中。
残响的压制犹如一场不可逆转的天幕覆压,剥夺了杜青萱的一切退路。
他的画布被无形的重压挤裂,碳素线条扭曲崩毁,像是被吞噬进时间的漩涡,无法维持分毫完整性。
他的思维在这片黑暗的画卷之下陷入凝滞,仿佛整个意识都被一支扭曲的笔尖勾勒成残破的涂鸦,任由对方随意涂改、覆盖,最终沦为一片无意义的深渊墨迹。
复生次主残响高踞于他的灵魂之上,如同旧日的裁决官,以扭曲的姿态俯瞰着这名曾经的叛逃者。
它的笔触缓缓落下,每一道描绘都不是创作,而是侵蚀,每一笔皆深深嵌入杜青萱的画卷,使其不得不承载那片黑暗回忆的重量。
画面之上,过去的自己在无尽的漆黑中涌动,被遗弃,被扭曲,被赋予不属于他的定义——
那是一片绝对的混乱,那是漆黑虚空古魔的体内,那是来自他曾经主人弗洛克提姆的直接召唤,没有轮廓、没有秩序,甚至没有任何供他安身的片段。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笔在颤抖,他的意识在碎裂,他的精神仿佛正被永恒囚禁在复生次主的笔下,被迫一次又一次重复着昔日那不可逃离的终局。
杜青萱的身体愈发僵冷,画布上的线条开始模糊,思维深处的反抗力被压制得几乎无法挣扎。
然而,在这濒临溃灭的绝境中,他忽然看向了手中翻转未开的画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