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堆里散落的青铜碎片,忽然开始震颤,发出轻微的声响。汤瑶的罗裙扫过那些碎片时,我嗅到她袖中飘出的龙涎香,那味道让我想起三日前在鬼市,那个卖《璇玑谱》的老头袖口也熏着同样的香气。
她抚上我脸颊的掌心烫得吓人,指腹的薄茧轻轻摩挲着我耳后的旧伤,那是上个月在古墓被机关划破的。“子时三刻,西角门的守卫会换班。” 她突然凑近我耳边,发间檀香混着血腥气,轻声说道,“林掌柜的账本...” 话未说完,外间突然传来铜锁相击的脆响。
汤瑶猛地将我推倒在稻草堆里,那动作带着几分慌乱。食盒打翻时,那碗馄饨汤泼在赝品青铜鼎上,竟泛起诡异的靛青色泡沫,在这昏暗的地牢里显得格外惊悚。
我攥住她欲缩回的手腕,她腕间新添的淤青在月光下泛着紫,那伤痕仿佛在诉说着她所经历的苦难。昨夜在地牢外听见的货船鸣笛声突然在脑海炸响,戌时要运去渡口的货... 汤瑶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我虎口的赤蝎刺青上。那刺青是上个月在地宫沾的毒,此刻竟开始发烫,仿佛被点燃了一般。
“巽卦当转震位。” 她喘息着在我掌心写字,指尖沾着的血珠滚落在青铜碎片上。那些碎片突然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驱使,拼成半幅星图,与地宫壁画上消失的北斗第七星完美重合。
我后颈的旧伤疤突然刺痛,那正是三年前被流星碎片砸中的位置。汤瑶退后时踩碎了半块赝品玉璧,裂痕里渗出的朱砂竟在地面绘出半只赤蝎,那图案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诅咒。
我盯着她消失在转角时飘起的披帛,那上面用银线绣着的云纹,分明与周富商昨日穿的雀金裘是同一种苏绣针法。这一切的巧合,究竟意味着什么?
月光偏移了三寸,我心中烦闷,踢开脚边的青铜簋。那些赝品在暗处泛着幽光,像无数双讥讽的眼睛,嘲笑着我的困境。
我摸到袖中藏着的半枚密钥,那是方才汤瑶贴近时塞进来的。带着她体温的铜器表面,刻着宝阁库房的星宿图,但本该是玄武的位置却变成了朱雀,这其中又隐藏着怎样的玄机?
神秘空间在识海里嗡鸣,仿佛在向我传达着某种信息。我将密钥贴紧眉心,试图探寻其中的奥秘。无数鉴宝典籍在眼前飞掠而过,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最后定格在《天工异物志》第三卷:以赤蝎毒混孔雀胆淬火,可使青铜现靛青锈斑。
而昨夜入库时,刘执事递来的茶盏里飘着的,正是孔雀尾羽状的茶叶。这一切,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突然摸到赝品玉璧边缘的刻痕,那纹路竟与汤瑶银戒上的缠丝纹路互为镜像,仿佛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空间里的古籍突然自动翻到《苗疆蛊器录》,其中一页画着用情蛊血养玉的图解。那玉璧断裂处渗出的朱砂,与汤瑶方才抹在我虎口的血珠气味相同,这背后的秘密,似乎越来越深了。
我抓起半块瓷枕砸向墙壁,那愤怒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飞溅的瓷片在月光下拼出半幅山水,正是周富商昨日炫耀的那幅《寒江独钓图》缺失的落款部分。
神秘空间突然发出蜂鸣,我额角的旧伤开始发热,三年前吸收的那块陨铁碎片在血液里苏醒,仿佛被某种力量唤醒。
当指尖触碰到赝品香炉底部的划痕时,空间里的星图突然倒转。那些划痕组成的图案,竟与汤瑶罗盘背面蚀刻的二十八宿暗合,这其中的巧合,让人惊叹不已。
我撕下衣摆缠住流血的手腕,血珠滴在香炉上的瞬间,炉身突然浮现用苗文篆刻的 “孙” 字水印。那笔画转折处的顿挫,与去年在滇南见过的某个赝品大师的私章如出一辙。
窗外传来三更梆子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捏碎密钥表面的铜锈,那些铜粉在掌心聚成微型星盘,其中天枢星的方位正指向宝阁后院的枯井。昨夜汤瑶说要去取莫长老的旧书,可那枯井里埋着的,分明是二十年前某位鉴宝宗师暴毙时攥着的半卷《璇玑谱》真迹。
我攥着铜粉凝成的星盘,指甲掐进掌心的旧伤,那疼痛让我更加清醒。地牢石壁渗出的水珠砸在赝品青铜鼎上,叮咚声里混着神秘空间翻动典籍的沙沙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