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谢宣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似笑非笑道。“怪不得你与姑娘家交谈时,还如此青涩懵懂。我谢宣赠书,向来有的放矢,量体裁衣。你可别把这《晚来雪》当成市井街巷中那些粗制滥造、随手可得的通俗读物,从而小觑了它。对你眼下的处境而言,这本书堪称价值连城。唉,榆木脑袋,真是榆木脑袋!” 言罢,谢宣不住地摇摆首,随即踱步离开。
徒留雷无桀满脸窘迫,呆立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觉手足无措 。
看来确实有必要认真研读一番了。雷无桀踱步至前庭,缓缓落座,日光轻柔洒落,他沉浸其中,心中暗自思量。
萧瑟当真就是那位被放逐青州的永安王萧楚河?若真是如此,按照阿娘的临终嘱托,自己此后便要尽心竭力护他周全了。可他为何始终隐匿身份,对重返天启之事避之不及呢?
一路上,叶姑娘对萧瑟关怀备至,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拼死相护,她莫不是对萧瑟情根深种?
千落师姐似乎也对萧瑟颇为上心,长此以往,她与叶若依之间,会不会生出龃龉?”
诸多繁杂的疑惑如乱麻般在雷无桀心间纠缠,可偏偏能为他答疑解惑之人都不在身旁。儒剑仙已然休憩养神去了,雷云鹤则全身心投入到雷家堡人心的安抚工作之中。毕竟雷千虎执掌雷门十数年,声誉卓然,威望极高,他这一离世,雷门内部瞬间人心惶惶、乱作一团。想来一贯疏狂不羁、闲散随性的雷云鹤,这段时日也不得不为诸多事务殚精竭虑、费心操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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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无桀暗自思忖,无论如何,只要紧握手中长剑,守护那些值得守护之人,便定不会偏离正道。这般思索间,时间悄然流逝。
陡然间,周遭泛起一阵骚动,雷门弟子接连匆匆从前庭穿行而过。雷无桀见状,赶忙伸手拦住其中一人,不解问询:“究竟出了什么事?”
“不好了!约莫来了一千官兵将雷家堡围得水泄不通!”那弟子神色慌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官兵?”雷无桀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瞬间布满疑云,一把拽住对方胳膊追问,“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还有,雷云鹤师叔现在人在哪儿、什么情况?”
“代掌门他正与雷总管于后院密谈,已然遣人前去通报了。可那些官兵来势极为凶猛,瞧这架势,似乎要强行闯入堡中!”那人面色凝重,语速极快。
“岂有此理!”雷无桀听闻,心急如焚,伸手抄起身旁的心剑 ,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用剑规矩,直接将其当作支撑的手杖,撑着自己便火急火燎地朝外冲去。二人一路疾行,跑至雷门外,雷无桀放眼望去,才惊觉事态的严峻程度远超想象。
定睛细看,外头那些人绝非普通官兵。他们个个肩扛双刀,周身散发着腾腾杀气,尽显凶神恶煞。领头的那个,身材高大壮硕,气场强大,举手投足间杀意四溢。显然,这绝非寻常官兵,而是从战场上厮杀归来,身经百战的精锐军队!
“我等对雷家堡向来尊崇有加,本不想兵戎相向。”那为首将领身侧,副将扯着嗓子,一字一句,语调冰冷,“但倘若雷家堡堡主还不即刻现身,就莫怪我等强行闯入,到时候可就休怪我等手段狠辣!”
叶啸鹰死死盯着雷家堡的牌匾,目光好似要将其穿透,声音裹挟着回忆与快意,悠悠道:“往昔,头儿被逐出雷家堡,我便恨不得纵马扬鞭,一举踏平这雷家堡,却被头儿强行拦下。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现下这番场景,不知可否算得上是了却我当年的心愿?”
眼见雷门弟子们面露怯色、踌躇不前,雷无桀目光一凛,阔步上前,周身战意喷薄而出。手中长剑如蛟龙出渊,寒光一闪,铿锵作响 ,稳稳拦在军队前方,声若洪钟般怒喝:“想踏入雷家堡半步,先问过我手中这把剑答不答应!”
他身形笔直,气势如虹,身上的浩然正气汹涌澎湃,与对面千人的腾腾杀伐之气相较,丝毫不落下风。
只是那周身层层包裹的纱布,让他的模样多了几分诙谐,若不是气氛紧张,着实有些好笑。
叶啸鹰眼中闪过一抹兴味,微微俯身,目光紧紧锁住雷无桀,赞叹道:“小兄弟有伤在身,却不减英锐之气,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雷无桀毫不退缩,昂首挺胸,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对方,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速速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