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细剑长虹(天幕在开头)

萧崇神色平静,薄唇轻启,只淡淡吐出一个字:“讲。”

萧景瑕微微喘着粗气,语速极快地说道:“今日朝议结束,共计十三位朝中官员前往钦天监求见国师,意图探听虚实,却被国师尽数回绝。唯独瑾宣大监到访时,国师破例接见。事后,瑾宣大监又秘密会晤了五大监。听闻父皇早前曾与国师密谈,国师也向父皇呈上了详实的建言。”

萧崇神色未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所献何策?”

萧景瑕胸脯微微起伏,显然还未从匆忙赶来的急切中缓过神。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语气里满是神秘与郑重:“十六字箴言,说是策略,可从国师嘴里道出,倒更似玄机暗藏的箴言。”顿了顿,他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念道:“白可安邦,赤可拓疆。龙若在野,天下难靖!”

玄同听闻,神色一滞,片刻后,才斟酌着开口:“此谶语于我们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萧景瑕嘴角一扬,脸上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朗声道:“自是大有益处!纵观古今,能开疆拓土者,多为开国之君。后世之主,当以稳固社稷、安定民生为要。贸然开疆,兵连祸结,百姓生灵涂炭,于国而言,实乃致命危害!”

萧崇面色沉肃,轻轻摆了摆手,纠正道:“南诀对我北离疆土垂涎已久,那份贪婪觊觎的野心,从未有过片刻收敛。南诀新帝吴若水,此人尚武好战,依我之见,不出十年,两国之间必定战火重燃。”他的语气笃定,透露出对局势的精准洞察。

萧景瑕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神情瞬间凝重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如此说来,这谶语于我们反倒不利了?”

萧崇面容沉静如水,不紧不慢地说道:“也不尽然。你方才所言,不乏可取之处。倘若只知开疆拓土,却忽视稳固国本,即便一时称霸四方,国也会如无根之木,难以长久,终有分崩离析之日。”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缓缓吐出。

萧景瑕满脸焦急,眼中满是困惑,忍不住向前一步,急切问道:“二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啊?”

萧崇神色平静,巧妙避开话题,低沉沉稳地问道:“今日,莫不是英雄宴举行之日?”话语间似藏着不为人知的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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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瑕神色一凛,连忙挺直身子,语气带着紧张与期待,快速回应:“正是!唐门与暗河的人马早已奔赴。此番行动至关重要,成败便在今日见分晓!”他眼神闪烁着激动光芒,话语透露出对局势的密切关注。

萧崇抬手,修长手指轻轻按揉太阳穴,似在缓解紧绷神经,口中喃喃低语:“龙若在野,天下难靖……”

赤王府中,萧羽站在空旷的演武场,身姿挺拔,气势不凡。他双手稳稳地拉开一张硕大的雕花硬弓,弓弦紧绷如满月,与此同时,他微微侧首,启唇道:“国师所言,当真只有‘白可安邦,赤可拓疆。龙若在野,天下难靖’这十六字箴言?”

龙邪恭敬地立于他身后,身形如松,语气笃定:“回禀王爷,据瑾言公公传讯,确确实实就这十六字。”

萧羽闻言,薄唇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手指一松。刹那间,一支雕翎羽箭如闪电般离弦而出,裹挟着凌厉的劲风,“嗖”的一声精准贯穿靶心,箭尾仍在微微颤动。他将手中弓箭搁置一旁,掸了掸衣袖,脸上笑意未减,却带着几分讥讽:“瑾言那厮,平日里一副恭顺谦卑的模样,实则心思深沉、狡黠多端。他的话,龙邪你切不可全信,藏头露尾、半真半假,乃是他的惯用伎俩,别被他给糊弄了。”

龙邪微微颔首,神色恭谨,应道:“属下心里有数。”

萧羽负手踱步,面容沉肃,忽而停下,目光如炬,看向龙邪:“此次立储,关乎社稷根基,非同小可,料他瑾言也不敢信口雌黄。龙邪,且说说,你对这十六字的剖析?”

龙邪微微沉吟,整理思绪后,上前半步,条理清晰地讲道:“前八字不难解读,白王萧崇性情沉稳持重,行事缜密,故而堪称护国之君的上佳人选。而王爷您,英勇无畏、谋略过人,实乃开疆拓土的帅才,日后与南诀交锋,正是需要王爷这般雄才大略的君主来统帅全局。只是这后八字‘龙若在野,天下难靖’,暗藏玄机,实在令人费解。一旦应了这谶语,局势怕是会横生变数……”说到此处,龙邪眉头紧锁,满脸忧虑 。

萧羽勾唇,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语气里满是戏谑:“如此说来,前八个字,莫不是说了等于没说?”

龙邪连忙低头,姿态恭顺,应道:“王爷英明。”

萧羽双手抱胸,神色轻松却又带着几分洞察世事的锐利,轻叹一声:“何止是前八个字,依我看,这十六个字全TM都是模棱两可的废话。”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继续说道:“这便是齐天尘那厮的一贯做派,他从不会给出直截了当、确凿无疑的答复,向来都是故弄玄虚,让人自行揣测其中深意。所以,这所谓的谶语于我们而言,并无实际价值,一切,就看父皇他老人家如何领会、如何定夺了。”

龙邪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王爷,依您之见,陛下对此会作何考量?”

萧羽神色一凛,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嘴角勾起一抹嗤笑,声音透着几分凉意:“父皇素日里对军事之事颇为抵触,这般谶语于我而言,并无益处。想当年,琅琊王战功彪炳,威名远扬,可最终又得到了什么?还不是落得个凄惨收场。至于说到守国之君,萧崇一个眼盲之人,又有何德何能担此重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烁着自信与志在必得的光芒,继续说道:“父皇生性稳重,从不轻易冒险。只要我活着,这皇位,就断然不会旁落萧崇之手。哦对了,听闻兰月侯单人匹马,已经出城去了?”

龙邪微微欠身,恭敬回应:“确实如此,就在圣上返回天启的当日,兰月侯便出发了,据说是为圣上执行机密任务。”

萧羽神色凝重,蹙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金衣兰月侯在天启城颇具威望,人脉广泛,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我们必须设法将他纳入麾下 。”

龙邪微微颔首,如实禀报:“上个月呈送的珍稀珠宝,他都一一笑纳了。”

萧羽眼中闪过一抹锐利,追问道:“但我听闻,萧崇赠给他的名家字画,他也了照收不误?”

龙邪神色不变,沉稳答道:“回禀王爷,确有此事。”

萧羽轻轻摆首,脸上浮现出一抹冷峻的神色,语气森然而果断:“这类左右逢源的人最为棘手,必须得找出他的弱点,才能将其掌控。你即刻吩咐岩森,让他去彻查兰月侯。对了,岩森最近去哪儿了?我都好些日子没瞧见他的人影了。”

龙邪微微迟疑,神色间闪过一丝忧虑,但还是如实禀报道:“岩森前阵子收到百晓堂的密信,打那之后便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茶不思饭不想,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我去问了几次,他都不愿多说。”

萧羽听闻此言,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眼眸骤缩,难掩震惊,脱口而出:“百晓堂?究竟是何人向他传的密信?”

龙邪身形微躬,态度极为恭顺,压低声音说道:“回禀王爷,听说是百晓堂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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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若风?他竟还在世?不是风传他早已亡故了吗?”萧羽的双眼瞪大,满是难以置信,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紧接着不假思索地喝道,“即刻带我去岩森那儿!”

摘星楼静谧肃穆。齐天尘身正专注地仰头凝视着无尽苍穹。天边,晚霞如墨,几颗星子怯生生地探出头来。

齐天尘面容沉凝,目光似乎穿透了云层,望向更遥远的未知,须臾,一声带着沧桑与怅惘的叹息逸出他的唇间。他端起一旁的茶盏,浅酌一口,清苦的茶香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这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自背后传来,来人刻意放轻了脚步,却还是没能逃过他的感知。

齐天尘嘴角浮起一抹淡笑,声线平稳温和:“师弟?”

来者是个道士,面庞年轻俊朗,剑眉斜飞入鬓,双眸炯炯有神,浑身透着贵族子弟的风范。他微微垂眸,面上闪过一丝无奈,开口说道:“师兄在这星月阁悠然品茶观星,倒是逍遥自在,却苦了我们这些在外周旋的人。今天午时,我们好不容易拦下了那十三位大臣,谁能想到,师兄午后见过瑾宣公公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位贵客。长此以往,怕是过不了多久,朝中官员都要与我们钦天监结下梁子了。”

齐天尘听后,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在阁中回荡:“他们见不到我,自可去找瑾宣。我该交代的,都已经同他讲得清清楚楚了。”

道士上前几步,身姿笔挺地站到齐天尘身侧,眼中透着几分洞察世事的精明,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与调侃:“他们当然想,可大监深居简出,府邸门禁森严,岂是一般人轻易能踏入求见的?不过,瑾宣大监既然知晓此事,其余四位大监想必也得到了消息。而他们既然清楚,那在立储一事上最为上心的白王赤王二人,自然也会有所耳闻。师兄如此布局,就是为了把消息放出去吧?”

齐天尘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神色平静,语气云淡风轻:“是啊,他们既然这般急切地想探个究竟,那就给他们来个模棱两可的十六字,让他们自己琢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