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啸鹰接过酒杯,旁若无人地拎起酒壶,给自己满满斟上一杯,而后仰头将酒液一饮而尽,畅快地舒出一口浊气,徐徐开口:“我不辞辛劳,从帝都奔赴千里到此,亲率千名精锐铁骑前来拜会,这是遵循礼数,更是表达我心中的敬重。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蓄意来践踏你的城池呢?我好歹也是堂堂金甲大将军,依照惯例,出行时若不带足够的护卫随从,实在有失身份,不合官场礼仪规制啊。”
“呸!”司空长风毫不客气,这一声驳斥掷地有声,语气中满是愤慨。
叶啸鹰抬手拭去面上飞溅而来的唾沫,神色淡然,未有半分恼怒,挑眉问道:“你啐我作甚?”
司空长风猛地将酒杯重重撂下,眼眸中迸射出锐利的光芒,直逼叶啸鹰,厉声质问道:“还用问?你又不是初来雪月城,此次携众多人马前来,究竟所为何事?明摆着居心不良!”
叶啸鹰双手不自觉地摩挲着,神情有些赧然,嗫嚅道:“实不相瞒,若依那丫头给我寄了几封信……”
司空长风仰头猛灌了一大口酒,脸上满是懊恼之色,悻悻然道:“这没心肝的丫头!亏我殚精竭虑保她性命,她倒好,居然把我雪月城的机要信息透露出去了!”
叶啸鹰微微侧身,凑近司空长风,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低声问道:“那个……这么说来,那人当真呆在雪月城?”
司空长风神色一凛,眉峰上扬,目光如炬,毫不示弱地反问:“是又怎样??”
叶啸鹰脸色一沉,周身气势陡然凌厉起来,猛地振臂高呼:“来人!”
话音刚落,一千精骑齐声响应,声震四野,气势磅礴:“在!”
叶啸鹰霍然起身,暴喝道:“随我踏平雪”
司空长风神色泰然,仿若未闻,语气平淡又透着几分高深莫测:“人已经不在雪月城了,你这兴师动众,怕是扑个空。”
听到这话,叶啸鹰动作一僵,旋即满脸堆笑,迅速坐了回去,讨好问道:“那不知现下人在何处?”
司空长风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戏谑道:“怎么,你对这人如此上心?莫不是打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主意,妄图谋朝篡位,过一把异姓皇帝的瘾?”
叶啸鹰面色骤变,恼羞成怒地吼道:“别在这里胡言乱语!我这一趟完全是为了若依。她开口让我帮衬,我做父亲的,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这纯粹是为了她,跟我个人没有任何其他心思!”
司空长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洞悉一切的浅笑,悠悠说道:“这样啊。不过你和令爱已阔别一年之久,大老远地从千里之外赶到雪月城,却对她的情况只字不提,这可有点奇怪了吧?”
叶啸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强挤出笑容,陪着小心说道:“我女儿交给你,我当然一百个放心……对了,劳烦你告诉我,那人现在到底在哪里?”
司空长风神色自若,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在赴一场宴。”
叶啸鹰满脸好奇,连忙追问:“什么样的宴请?”
司空长风仰头灌下一口酒,咂咂嘴,缓缓说道:“这可不是一场普通的宴席,只有在江湖上颇具威望、被尊称为英雄豪杰的人物,才有资格受邀参加。”
叶啸鹰闻言,脸色骤变,震惊得霍然起身,失声道:“雷门!他去了雷门!”
司空长风眉头轻皱,满脸疑惑,挑眉问道:“不过是雷门,你缘何如此大惊失色?”
叶啸鹰面露难色,抬手摸了摸后脑勺,苦笑道:“偌大的天下,我叶啸鹰何处都敢去,唯独这雷家堡,让我这个被唤作人屠的都心生忌惮。”他顿了顿,神色间满是敬畏与追忆,“毕竟那是头儿的故乡。在这世间,我谁都不放在眼里,唯独对头儿,我是打心底里敬重、信服。如今头儿已然不在人世,我又怎能去冒犯他的老家呢?”
陡然间,一声高亢的马嘶骤然划破长空,循声望去,只见落明轩正快马加鞭,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司空长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禁喃喃自语:“明轩?”
落明轩身姿矫健,猛地从马背上高高跃起,如飞燕掠水般轻盈,稳稳立在司空长风跟前,朗声道:“三师尊!”
司空长风目光一凝,眼神里满是关切,急切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人折返?千落呢,她去了哪里?”
落明轩神色略带愧疚,低头答道:“千落师姐执意不肯与我一同折返,她也前往雷家堡了。”
司空长风微微颔首,似是早已料到这般结果,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些,转而露出一抹促狭笑意,上下打量着落明轩,揶揄道:“果不其然。不过你这一身行头倒是引人注目,莫不是剑心冢的李老爷子对你青眼有加、慷慨相赠?依我看,说不定是对你师父的绝世风姿还念念不忘,爱屋及乌罢了 。”
落明轩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语气急促而严肃:“三师尊!事态紧急,容不得半点玩笑!”他微微喘着粗气,眼中满是忧虑,“唐门!唐门背叛了同盟约定!此次英雄宴,他们极有可能对雷家堡发动袭击!”
司空长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剑眉紧蹙,目光如炬地审视着落明轩,冷声道:“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切莫信口开河!”
“千真万确!”落明轩情绪激动,语速极快,“我们在途中偶遇大师兄,他告知我们,唐怜月已被唐老太爷囚禁。而且,暗河的杀手一路围追堵截,很明显,唐门与暗河已暗中勾结,沆瀣一气!”
“荒唐!”司空长风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酒杯被震得粉碎,“这唐老太爷是老糊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