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堂木拍得槐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散。五花大绑的术士梗着脖子嚷:"青天大老爷明鉴!这孩子真是我在终南山..."
"终南山松树结松子还是结榛子?"张之焕突然插话,顺手把师爷记供词的毛笔夺下来挠背。
"啊?当、当然是松子..."
"放你娘的拐弯屁!"县令把《掖县风物志》摔在案上,"终南山只有栎树!你鞋底沾着蓬莱阁特有的红胶泥,袖口还有济南府胭脂铺的火漆印!"
小宝忽然从公案下钻出来,举着个青瓷瓶喊:"这是他从我身上搜走的长命锁!"银锁片上"临清周氏"的刻痕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术士的汗珠子砸在青砖上。张之焕摸着下巴踱步:"听说大理寺新进了十把剔骨刀,正缺个试刀的..."话没说完,那汉子已经抖如筛糠,把如何用曼陀罗花粉拐人、缩骨药的来历倒了个干净。
春分那日,小宝穿着新裁的绿绸衫坐在县衙房梁上晃腿。张之焕仰着脖子喊:"小祖宗快下来!给你找了个西域郎中..."
"上次那个道士给我喝符水,害我蹿了三天稀!"孩子把核桃仁抛得老高,"我要吃东街王婆包的虾仁馄饨才下来!"
衙役们憋笑憋得脸红。师爷捋着山羊须嘀咕:"自打这小祖宗来了,咱们衙门快成育婴堂了。"檐下新筑巢的燕子掠过公堂匾额,"明镜高悬"四个金字映着融融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