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雪粒子扑在窗棂上,李公正就着烛火看账本,忽听得前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管家提着灯笼进来,眉毛上还沾着雪:"老爷,赵三郎又来了。"
李公搁下狼毫笔,见那赵三郎缩着脖子蹭进来,破棉袄里露出的絮子像炸开的蒲公英。他搓着手讪笑:"李老爷,家里实在揭不开锅......"
"去粮仓取两斗米。"李公不等他说完便吩咐管家,转头又对赵三郎道:"前日让你帮忙扎的竹篱笆......"
"扎好了扎好了!"赵三郎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个竹编的蝈蝈笼,"您看这活计,不是吹牛,整个青州城找不出第二个!"竹篾在他枯瘦的指间翻飞,转眼编出朵莲花。
李公笑着摇头:"你这手艺若用在正途......"话没说完,赵三郎已经扛着米袋千恩万谢地退出去,在雪地上踩出歪歪扭扭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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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开春,赵三郎突然背着麻袋登门。他难得穿了件齐整衣裳,袖口却沾着油渍:"李老爷,我想贩些绿豆到济南府,您借我一石豆子当本钱可好?"
管家刚要开口,李公已经摆手:"开仓。"转头对忐忑的赵三郎笑道:"若是折了本......"
"哪能呢!"赵三郎拍着胸脯,"济南府大集上南来北往的客商,我这竹器配上您家的绿豆......"他眉飞色舞地比划着,仿佛看见银钱叮当落袋。
谁知半月后,有人在醉仙楼撞见赵三郎。他正搂着个粉头吃酒,桌上摆着荷叶鸡和糟鹅掌,脚边滚着几个空酒坛。"怕什么!"他醉醺醺地甩着钱袋,"李公仁厚,断不会跟我要账!"
三年后秋夜,李公在报恩寺温书。油灯将灭时忽起阴风,赵三郎提着盏青幽幽的灯笼飘进来,脖颈竟能转三圈:"李老爷,我来还豆钱......"
"快休提此事。"李公忙扶他,手掌却穿过冰凉雾气。赵三郎的鬼魂突然哭起来:"阴司判我转生为驴,明日您家母驴......"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嘹亮驴叫。李公惊醒时,小沙弥正撞钟报晓:"施主,您家来报,母驴生了头奇骏的驴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