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把她的发丝送到了冯虎眼皮子底下,他心头一震,闭紧了呼吸,可那些细长的发丝依然顺着风一点点挠着他的心脏。
孙小姐转过身,伸出手似乎是想触碰他。
这个动作却把冯虎吓了一跳,他几乎条件反射一般,向后一退,若不是孙小姐及时拉住了他的手,他险些就要跌在地上。
冯虎茫然地抬头,看着孙小姐。
孙小姐只觉得他大概是被吓住了,从他手里把那个包袱拿了过来,又捏了捏他的手,给了他一个镇定的眼神,转过身去。
拿到东西之后,一滴清水点进砚台,研磨出浓密的墨汁,狼毫碾开浓墨,柔软的宣纸铺开,覆盖住一地血腥。
孙小姐盘腿坐下,以书为桌,手腕上下起伏,笔锋辗转,几笔之间就勾勒出了一个大汉的外形轮廓。
当场作画,这倒是新鲜,有胆子大的难民伸长了脖子,围上来想要看清她画的是什么。
几个呼吸之间,难民们就高呼了起来,“大哥,这是大哥!大哥,这······这是你啊!”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笔下画的就是难民头领,那个中年男人的形象,她的笔触细腻,连中年男人脸上长出的胡茬和脸上细小的褶子都描绘地一清二楚。
几息之间一张画就画完了,她头也不抬地,迅速把这张画完了的肖像画放在一边,狼毫点墨,再次下笔,挥毫泼墨,又简单生动地画出了另一个人的面容。
所有画都是一蹴而就,绝无更改。
纸上人物栩栩如生,一些小表情更是刻画得入木三分,和真人别无二致。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能把这事儿当个稀奇的热闹看,每一张画雏形初现的时候就大呼小叫,被画的人更是在大家的调侃中红了脸,抓耳挠腮不好意思再看自己的画像。
可当孙小姐手下第十幅,第十五幅,第二十幅画崭新出炉的时候,所有人都两眼发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就怕自己的呼吸太用力,吹起雪白的画卷,打扰了那如鬼似仙的小姑娘。
今夜无星无月,夜色就像一团黏稠的墨,火光摇晃,映出少女线条柔和的轮廓,此刻墨香盖过了满地血腥,对于下一张画像的好奇盖过了一山的杀心。
他们看不懂字,读不懂书,可他们看得懂画。
在画画的时候,孙小姐头都没抬,信手捏来,每一幅画都画得惟妙惟肖。
难民们咽了口唾沫,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