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女子开口,徐宁紧接着起身望向窗棂外,格子窗下的一方槐树。
语气听不出是何情感。
“三十七条人命,三十七条冤魂,三十七个家庭美满,都在这儿了。此处的槐树长势喜人,他处又该是何模样?他们有子有女有妻有母,如今,却只是孑然一身,独在异乡。”
当听到三十七这个数字时,这回那女子是再也装不住,身子一软,瘫坐在地,眼神尽是惊骇,又是恐惧,还有担心,望着徐宁背影,朱唇轻启,却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忽然间,她觉得,今时今日的她,出奇像那躲在暗处的毒蛇。
但凡是被她挑中之人,无一例外,都死在她的毒牙之下。
“奴家斗胆问一句,敢问公子是如何看出来的?奴家自认为料理的天衣无缝,自是不会有人发现才是。”
想到往事种种,那些人临死前的目光,她身躯微微颤抖。
却不是害怕,而是担心,担心她造下的孽,会落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这世间的事,只要是干了,谁又敢说是天衣无缝?”徐宁依旧是未给她任何一个眼神,背着手走到窗棂边,似是自言自语,“雁过留痕,风过留声。”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她嘴里喃喃重复着,说完,忽然间模样瞧着有了些疯癫:“我能有什么办法?这本来就是吃人的世界,他们想要吃下我,那我便要吃了他们。恶人,我杀的都只不过是恶人而已。我这难道不能算是惩恶扬善,为人间良善多腾出一些空间来吗?”
徐宁没说话,他原先是不想管这件事的。
但这对苦命母子,让他不由自主联想到自己的母亲。
为母则刚。
当年父亲身子骨出了问题,家中生活重担全部都压在母亲身上。
为把他拉扯长大,当年的明媚少女,饱经风霜,早早便瞧见了青丝白发。
只是他的人生中有一位三叔,在他们家深陷泥潭的时候,拉了他们家一把,于是这才有了如今的徐宁。
眼前这对母子,显然没有徐宁那般好运,有那么一位三叔。
“那是你的选择,与我无关。我将此事挑明,只是想告诉你,那稚子的病我可以治好。”徐宁徐徐开口说道。
听到孩子能治,她也来不及去细想徐宁是如何知道她的孩子所生何病,已然是跪在徐宁身前,磕头请求他,定要救救她的孩儿,她则是愿意用命来抵消枉死之人。
徐宁让她去将孩子抱来。
是个只有三四岁大的小男孩,一副气血极度亏损之态,气息奄奄,但晚一步,一切都将再无转圜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