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追去,却被阿朱扯住衣袖——姑娘指尖沾着朱砂,在他掌心画出三道新月痕迹。
晾衣场的晨雾被朝阳揉碎成金粉时,沐妃雪正倚在褪了色的朱漆廊柱旁。
她葱白指尖绕着束青丝,发梢沾着杏子林带来的桃花瓣,目光却黏在场中那个侃侃而谈的青衫背影上。
当龙傲天用打狗棒挑起最后一片靛蓝绸布,她忽然嗅到三年前大理茶花宴的香气——那时他还只是个偷喝她胭脂酒的登徒子。
";龙大哥的衣领都蹭上朱砂了。";她递过绣着雪莲的帕子,指尖故意擦过他握着打狗棒的虎口。
帕角暗纹里藏着句未绣完的白族情歌,正巧贴在他腕间跳动的脉搏处,";昨夜帮厨大娘说,君山的野姜花沾着露水捣碎,最是祛瘀消肿。";
龙傲天转身时,她发间的银蝶步摇恰好勾住他肩上破口。
裂帛声里露出半截旧伤,沐妃雪";哎呀";轻呼,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已抚上那道疤痕:";这莫不是上元夜替我挡箭...";话到半途忽然顿住,因她瞧见阿朱提着朱漆食盒从晾衣竿后转出来,盒盖上还粘着片新鲜的桃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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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二十几个系着靛蓝腰带的弟子撞翻晾衣架,为首的手里举着半截烧焦的账册:";说什么肃清叛徒,分明是新帮主要吞兄弟们的卖命钱!";泛黄纸页间抖落几枚铜钱,边缘的西夏火纹竟与龙傲天早前找到的截然不同——这些纹路里嵌着朱砂。
沐妃雪突然捏紧龙傲天的袖口。
她认得这种朱砂掺银粉的调配手法,三年前灵鹫宫的杀手夜袭镇南王府,用的正是这般印记。
正要开口,却见全冠清的心腹从人堆里挤出,手里捧着个开裂的陶瓮:";昨夜马厩惊了的马,胃里全是这种毒草!";枯黄的断肠草间,赫然混着几缕靛蓝丝线。
";诸位且看!";龙傲天突然踢翻墙角酒坛,琥珀色的液体泼在陶瓮碎片上,竟腾起靛蓝色烟雾。
他指尖捻着沐妃雪帕角的雪莲花,";这种蜀锦遇酒变色的把戏,沐姑娘的家乡人最是熟悉——";
话未说完,东南角突然传来号角声。
沐妃雪袖中滑出柄软剑,剑穗上缀着的东珠与陈长老摔碎的那颗如出一辙。
她突然贴近龙傲天耳畔,呵气如兰:";龙大哥可知,真正的蜀锦浸了野姜花汁...";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他掌心,留下三道新月状红痕,";...遇血会变黑呢。";
场中突然炸开烟雾弹,二十几个闹事弟子齐刷刷撕开外袍。
靛蓝内衬上绣着的西夏狼符在日光下泛着血光,与龙傲天昨夜在渡口找到的残符拼成完整图案。
沐妃雪的软剑已缠住全冠清心腹的脖颈,却见那人喉结处刺着枚桃花烙印——正是慕容家暗桩的标记。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龙傲天突然揽住沐妃雪的纤腰,足尖点过晾衣竿上滴水的麻布。
他在空中旋身时,袖中金疮药粉洒在狼符刺绣上,朱砂纹路竟开始诡异地蠕动,";沐姑娘可愿同我去杏子林...";话音未落,怀中的温软忽然挣脱,沐妃雪剑尖挑着片带血的桃花瓣,正钉在三百步外老槐树的年轮中心。
树后闪过半张蒙着靛蓝面巾的脸,额角刺青与沐妃雪剑穗东珠里的血丝分毫不差。
龙傲天望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突然轻笑出声:";原来沐姑娘的野姜花,还能解星宿派的七心海棠?";
暮色不知何时染上了晾衣场。
当新帮主带着三十六根翠竹追来时,龙傲天正蹲在碎瓦堆前拼凑陶片。
沐妃雪站在三步外,雪色裙裾沾着朱砂与靛蓝混杂的尘灰,袖中软剑却已换成绣着茶花的锦帕。
";龙大哥拼的这个陶罐,";她突然将帕子丢在残缺的西夏狼符上,";倒是像极了我三年前打碎的那只聘礼瓷瓶。";月光漏过她颤动的睫毛,在龙傲天手背投下蝶翼状的阴影,";只不过那日瓶里装的,是慕容家特制的...蜀葵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