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十八铜人突然齐刷刷单膝跪地。
降魔杵在青砖上磕出火星,惊得檐角积雪簌簌而落。
玄苦转身望着满院垂首的武僧,突然将转经筒按在龙傲天肩头:";能容宵小,可纳百川,施主胸襟更胜当年慕容公子。";
这话引得藏经阁窗棂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龙傲天挑眉看着老僧指尖凝出的《易筋经》梵文,那金芒流转的字迹竟与他昨夜在虚竹后颈所绘分毫不差。
沐妃雪适时递来盛着雄黄酒的青玉盏,裙裾扫过之处,满地冰晶开出细碎山茶。
";大师谬赞。";龙傲天仰头饮尽酒液,喉结滚动时守宫砂红得愈发妖异。
他随手将空盏抛给正在给少年刺客包扎的仪琳,";不过是见不得美人蹙眉——你说是也不是?";最后半句却是冲着东南角飞檐说的,惊得藏在斗拱后的知客僧差点摔落庭院。
暮色里忽然飘起细雪,七十二盏酥油灯沿着演武场";卍";字阵图次第亮起。
玄苦大师的侍药沙弥捧着鎏金木鱼上前,众人这才发现木鱼背面密密麻麻刻满今日围观者的法号——方才龙傲天毒血蚀出的雪山伏魔图,此刻正在木鱼腹中投射出曼陀山庄的星宿方位。
";龙施主可要当心。";老僧突然用锡杖挑起少年刺客衣摆,露出内衬上成昆特有的蛇形针脚,";密宗传承现世的消息,此刻怕是已传到红莲教总坛。";他说这话时,目光却落在仪琳腕间缠丝银镯上,那孔雀翎纹路正随着暮鼓节奏明灭。
沐妃雪忽然轻笑出声,指尖山茶花弹向玄苦的锡杖尖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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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金环应声奏出《清心普善咒》的调子,她歪头靠在龙傲天肩头:";大和尚莫不是要留我们过夜?
可惜这达摩院的素斋,可比不得曼陀山庄的玫瑰酥......";
话音未落,山门外传来虚竹标志性的憨厚笑声。
八名武僧抬着青竹酒瓮踉跄进门,瓮口封泥上还沾着灵鹫宫的雪莲瓣。
龙傲天眼睛一亮,揽着沐妃雪旋身坐上韦陀像的降魔杵,北冥真气卷起酒液凝成冰盏:";虚竹大哥这';寒潭香';,倒是解了小弟燃眉之急。";
众人推杯换盏间,谁也没注意仪琳悄悄退到银杏树后。
小尼姑指尖摩挲着银镯内侧的孔雀翎暗纹,那处昨夜被龙傲天用金液修补的裂痕,此刻正渗出曼陀罗花汁的甜香。
她望着沐妃雪发间随酒盏晃动的青鸾步摇,突然被身后经卷落地的声响惊动。
";当心烫着。";龙傲天鬼魅般出现在她身侧,掌心托着从酒瓮取来的雪莲冰盏。
他发间沾着沐妃雪袖中香,指尖却残留虚竹特制的醒酒丸药气,";明日启程时,记得把《楞伽经》第七卷......";
";龙公子。";仪琳突然后退半步,僧鞋碾碎了飘落的银杏叶。
她低头盯着自己露出半截的缠丝银镯,声音轻得像是要化在雪里,";小尼......想留在少林继续译注贝叶经。";
暮鼓恰在此时敲响第四十九声,铜钟上雪山伏魔图的投影突然扭曲成曼陀罗纹。
龙傲天掌心的冰盏";咔嚓";裂开道细缝,雪莲汁液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凝成个似笑非笑的佛面。
他抬头望向藏经阁顶层玄苦大师所在的窗口,那里十二盏酥油灯正巧熄灭了最左侧那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