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深长叹一声,转身时僧袍下摆沾满泥点,抬手按住沈对发颤的肩膀,掌心触到少年单薄的骨节:
“蒙白当年设下鸿门宴,不知惨死了多少弟兄!”
话音未落,一道青紫色闪电劈开雨幕,照见他眼底翻涌的痛色,指尖深深掐进沈对肩窝。
沈对先是瞳孔骤缩,眼尾血丝骤然绷开,仿佛有雷火自眸中炸开,转瞬便化作滔天恨意,他猛然甩脱慧深的手,踉跄着后退两步,仰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蒙白!!!”
雷声、雨声、山林摇晃的簌簌声,全被这吼声压了下去,惊得满山松针狂抖,雨水混着泥点从他苍白的脸上滚落,分不清是泪是雨。
因都皇城深殿,暴雨如瀑。
一道惊雷骤响,蒙白猛然从锦榻上支起半个身子。
殿门"吱呀"裂开半道缝隙,冷风挟着雨星子灌进来。
值夜侍卫的皂靴在门槛上碾出湿痕,未及抬头,便见榻上人影如夜鸦振翅,铁剑出鞘声惊破雨幕,青锋映得他眼底泛冷。
“何人!”
尾音拖在剑刃上发颤,蒙白赤足踩在青砖上,玄色中衣松垮垮坠在肩骨,却不妨碍手腕翻出漂亮的剑花——剑尖斜指来者咽喉时,他才看清是御前带刀的亲卫。
"回禀陛下!"
侍卫伏地时,帽檐滴下的雨水在砖面砸出小坑,“泊县樵夫卯初时分见着沈贼行踪,说是...说是往古陀山去了。”
铁剑拖在青砖上,火星子溅进积水里滋滋作响。
蒙白垂眸望着剑身映出的自己,眉骨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瞳孔,只余薄唇抿成淬了冰的刀。他忽然抬剑,剑尖挑起侍卫下颌,寒铁贴着对方喉结滑动:
“当真是那沈对!?”
侍卫不敢抬头,喉结在剑尖下滚了滚:
"千真万确!"
蒙白忽然低笑,拖剑走向朱漆殿门。
殿外惊雷又起,他望着雨幕中翻涌的黑云,唇角扯出半道极浅的弧,比夜色更冷:
“哼,终于舍得现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