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大儒齐诵《洪范》,金线化作抽魂鞭袭来。陆沉的无相骨暴起吞噬,却在触及某根青州文脉时僵住——线头缠绕的竟是青梅竹马的林素娥!昔年颍川书院的女状元,此刻双目空洞地背诵:"大学之道...在明明德..."魂体爬满《尚书》炼制的尸蠹。
"这就是你们的养浩然气?!"他扯断金线,尸蠹在剑气中爆浆。更多记忆涌入识海:童生试那日,主考官递来的"状元及第粥"里漂浮着金色蛊卵;簪花宴上,巡抚大人亲手别在他胸前的牡丹,花蕊里藏着文脉寄生藤。
混沌气凝成典籍巨手,掌心睁开七十二只圣贤瞳。陆沉挥出宁姚残剑,却在斩落的瞬间被《孝经》经文反噬。金粉从七窍渗出,他看见自己正在书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子非鱼..."垂死的守阁人突然吟出半句。陆沉福至心灵,残剑转向《秋水》篇竹简。庄周化蝶的虚影翩跹起舞,茧房金线突然反缠大儒——那些连接各家祖坟龙脉的文脉,此刻正将施术者炼成祭品!
混沌气发出竹简焚烧的噼啪声。陆沉趁机将残剑刺入裂隙,剑身浮现陈平安的血契:"愿以此身镇恶孽"。青光吞没藏书楼时,他看见无数本命字挣脱束缚,在夜空化作带火尾的流星。
第三幕?燃蛹
晨钟撞响前,陆沉抱着余温尚存的尸身走出废墟。老人袖中滑落的染血竹简上,歪斜刻着《风雨》末句:"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他在《考工记》残碑旁挖坑时,发现土层里埋着数百个陶罐。启封某个"景泰七年"的罐子,里面赫然是当年颍川书院同窗的胎发——每缕发丝都缠着写有生辰八字的黄纸。
"原来从发蒙那刻起..."陆沉捏碎陶罐,胎发在晨曦中自燃。火光照亮碑文背面,露出宁姚用剑尖刻下的偈语:"圣贤书救急不救穷。"
藏书楼地底突然传来轰鸣。循着《水经注》的指引,陆沉在《河渠书》暗格里找到宁姚遗留的剑鞘。当残剑归鞘时,三百道青光从各地锁妖塔冲天而起,在天幕拼出宁姚的绝笔:
【典籍为舟,人心作篙】
最后一划消散时,陆沉在剑鞘夹层摸到硬物——半枚染血的玉扣,正是陈平安当年系在养剑葫上的信物。阳光穿透玉身,在内壁映出微雕的《击壤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小主,
第四幕?叩蛹
正午的曝晒让文庙广场蒸腾起血色雾霭。陆沉立在《圣谕广训》碑前,看着各地赶来的儒生跪拜茧房灰烬。他们的眉心泛着金斑,口中称颂的"文脉复兴",在无相骨视野里化作千万条蠕动蛊虫。
"陆师兄!"稚嫩呼喊刺破喧嚣。当年颍川书院的扫地小童挤过人墙,脏兮兮的手心捧着一截桃枝——正是陆沉及冠那年,插在陶罐里开过花的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