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父亲虽然严肃,但从不打骂他,只是关心他的学业,还有日常都读什么书。
骤然龙颜大怒,吓得朱祁镇马上跪下,连声道:“父皇息怒,保住龙体啊!”
朱瞻基的手还是没有放下,依旧指着徐闻,缓缓说了几个字:“跪下,叫相父!”
徐闻想要拦住,可是看到朱瞻基坚决的眼神,他只能把话咽了下去。
就像朱瞻基所说,这正是他的最后一个请求。
现在朱祁镇不过九岁孩子,见父皇一生气,只好乖乖地面向徐闻跪下,怯生生地道:“相父。”
罢了罢了,徐闻在心中叹息,受了这份因果,以后又要帮老朱家担上这份干系了。
“行了,出去吧!”
行完礼,留着他也没用,朱瞻基把儿子赶走了。
“师父,我的人生已经圆满,见过大明走向盛世,也见过这大好河山,还享受过万国来朝。”
“身为帝皇,我已无遗憾,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孩子,我知他顽劣,还请您多费心了,扶他一把吧。”
朱瞻基的语气疲惫,最后托孤道。
徐闻和这祖孙三人相交相知三十多年,三代人的羁绊,徐闻唯有微微后退一步,长揖到地道。
“臣对太宗皇帝,仁宗皇帝都承诺过,现在再次承诺,老臣对大明,对陛下,对太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好!好!”
朱瞻基虽然气息不稳,心情却很好,笑得很开心。
两人随后还聊了一些当年的趣事,都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君臣之间如此自如的聊天。
直至太医院来人,提醒朱瞻基需要休息后,才停了下来。
“师父,以后就拜托了。”
朱瞻基最后开口道。
翌日。
宣德帝时隔多日后,由御辇抬着上朝。
朝臣们看到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天子,此时已经面色蜡黄,说话都有气无力。
不少被朱瞻基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都转过身或者低下头去,不想让皇帝看到自己软弱的样子。
这位天子自继位以来,对外强硬,对内怀柔,对于贪腐叛乱从不姑息,一直以强硬一面示人。
哪怕是现在,已经不良于行,还是让内侍用棉被,把自己撑直坐起来,保持一个君王最后的体面。
这样的帝王,不会希望看到臣子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