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孤单刀死亡

她的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那双纤细柔嫩的手再也握不住罗摩鼎,鼎“哐当”一声掉落地面,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惊的声响,仿佛是命运无情的嘲笑。她自己也娇弱无力地朝后倒去。

李莲花惊慌失措地伸手去扶,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焦急,五官因极度的紧张而扭曲得不成人形。“苏苏,你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他紧紧地把苏苏拥入怀中,动作既急切又无比轻柔,仿佛怀中抱着的是这世上最珍贵、最易碎的稀世珍宝。

阿飞和方多病刚迈出的脚步瞬间停住,两人眼中满是同情与不忍。阿飞急得额头冒汗,双目圆睁,嘴巴微张,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方多病则是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忧虑,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阿飞焦急地说道,眉头高高皱起,像两座紧挨着的山峰,在原地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唉,但愿苏苏能熬过这一劫。”方多病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失神地望着苏苏,那目光中满是担忧与无助。

看着李莲花那慌乱无措的样子,看着他对着芩婆苦苦哀求的神情,两人不禁眼睛发酸,喉咙仿佛被巨石堵住,难受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苏苏醒来的时候,宫内已被清醒的轩辕潇整顿妥当。

所有的乱党皆被捕获,秩序恢复如初。那些武林人士也由方尚书和苏尚书带着昭翎公主出门郑重答谢过后纷纷离去。

苏苏悠悠地从那无尽的黑暗中缓缓苏醒,身子艰难地动了动,才勉强坐了起来。

那如丝般凌乱且失去光泽的长发,好似深秋里凋零的枯草,无精打采地垂落在她那瘦弱且苍白的胸前。

苏苏不经意间,目光扫到发间的那一抹刺眼的白色,她颤抖着抬起那纤细而冰凉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胸前那掺杂着大片白色的如枯草般的秀发,眼神中满是绝望与哀愁。随后,她那如死水般的眸子缓缓转向房内那唯一的铜镜。

镜中的自己,头发几乎全白,毫无生气。憔悴的面容仿佛被岁月的利刃狠狠地切割,沟壑纵横。 那原本灵动的双眸如今深陷在眼窝里,眼神黯淡无光,犹如两口干涸的枯井。薄薄的嘴唇毫无血色,微微颤抖着,透露出她内心的痛苦。脸色如同寒冬的积雪般惨白无色,仿佛生命的烛光即将熄灭。原本精致的鼻梁此刻也显得那么突兀,颧骨高高凸起,整个人看上去形销骨立。她的脖颈细长而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折断。那锁骨格外明显,像是在诉说着身体所承受的苦难。

原来,那时他们眼中那复杂的神色,并非是被自己决绝手刃单孤刀的举动所震惊。

而是因为这残酷无情、令人心碎且无法逆转的变故啊。

苏苏望着镜中的自己,神色木然如死灰,那微微颤动的睫毛,也难以掩饰眼底那如深渊般的失落与悲苦。她只是用那双无力的手,机械地拢了拢头发,将其随意地别至耳后,举手投足间,再也不见曾经女子的温婉与柔美,只有无尽的凄凉与哀伤。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带着满心的沉重轻轻推开,李莲花步履蹒跚地端着药,缓缓走了进来。看到苏苏已经坐起身,他那原本紧锁如铁闸的眉头,稍稍松动了一些。但那目光中盈满的,除了关切与疼惜,更多的是无法言说的痛苦和无奈。

“醒了。”李莲花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沙砾磨砺,充满了疲惫与悲伤。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床边坐下,将那还冒着丝丝热气、弥漫着浓浓药味的药碗向前递了递,那动作迟缓而无力,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苏苏缓缓伸出那瘦骨嶙峋、毫无血色的手,接过药碗,冲着李莲花凄然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让人心痛,她没有像以往那般,为了逃避喝药而撒娇或者躲闪。如今的她,只是机械地将药一饮而尽,仿佛这苦涩的药汁是她生命中最后的味道。嘴角溢出的药汁,李莲花迟缓地用袖口为她擦拭,动作间满是麻木与呆滞。

尽管这药的效用或许只是微末的希望,但为了不让李莲花那满心的愁苦更加沉重,她喝得没有一丝犹豫。不过片刻工夫,那药碗便见了底。

李莲花接过空碗,紧紧地握住苏苏的手。那双宽大而粗糙的手,此刻却显得那么无助。他呆呆地坐在苏苏身旁,目光空洞地开始讲述这几日所发生的事。

突然,苏苏打断了李莲花的话,声音微弱如游丝:“莲花,我怕是要走在你前头了。”

李莲花身子猛地一颤,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哽咽着说:“苏苏,别瞎说,你会好起来的。”

苏苏吃力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决绝:“我知道自己的身子,能与你相知相伴这些日子,我已无憾。”

李莲花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不,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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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距离她陷入那仿佛永无止境的昏迷,竟已经过去了整整五日之久。也怪不得她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如此漫长,仿佛要把世间所有的苦难都经历一遍。

她昏迷之后,芩婆心急如焚,拼尽了全力为她渡入内力,试图护住她那脆弱且如风中之烛的心脉。但这也仅仅是让她的状况得到了一些微不足道且随时可能消逝的缓冲罢了。

圣上得知那场纷乱已经平息,随即便派人前来为苏苏诊脉。当得知她的身体早已被沉疴顽疾啃噬得体无完肤,难以治愈,圣上的表情冷漠而无情,似乎苏苏的生死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沉默许久后,才随口下令让苏苏在宫中休养,并吩咐太医院那些人应付了事。

然后,圣上想要派人把李莲花他们送出宫去。但李莲花又怎会舍得离开昏迷中危在旦夕的苏苏?他不顾一切地留了下来。他怀揣着笛飞声交给他的不知是否有用的忘川花,独自去面见了中毒一直未愈、生命垂危的陛下。在那漫长且令人煎熬的半日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酷刑,半日后,殿内终于传来陛下的毒已经成功解除了的消息。宫内顿时上下一片欢呼,可这一切的热闹都与他们无关。

随之而来的,乃是陛下下达的诸多旨意。

其一,将方多病与昭翎公主的婚约予以解除,责令其担任朝廷刑探以及百川院刑探之职,继而着手探查天下冤案。

其二,对苏苏在平乱之中的卓着功勋予以表彰,特地恩准其归家休养,不过其官职依旧留存,倘若没有传召,严禁擅自离京。

其三,针对那些江湖人士进行褒奖,赐予了诸多金银财宝,以及一系列的美誉嘉名。

苏苏听完这些旨意,那秀丽的眉梢轻轻扬起,然而却并未开口言语,也未曾加以过问。

“苏苏,哪怕天塌地陷,哪怕世界末日,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李莲花紧紧拥着苏苏,声音颤抖而坚定,仿佛在向命运发出最后的反抗。

苏苏依偎在李莲花温暖却无法给予她生机的怀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脸上残留着一丝解脱的微笑,犹如一朵凋零的花,在风中悄然飘落。

片刻,不知究竟是药效在作祟,还是出于其他的缘故,一阵犹如汹涌浪潮般的强烈倦意便猝不及防地汹涌而至。

在这无法抗拒的困意侵袭之下,苏苏的眼皮愈发沉重,终是再度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

李莲花极其小心翼翼地将苏苏轻柔而缓慢地扶着躺好,那动作轻柔得仿佛是在对待一件世间绝无仅有的稀世珍宝,生怕有一丝一毫的粗鲁会惊扰到她。

他的手指缓缓地顺了顺那掺杂着丝丝缕缕白色的头发,目光中所蕴含的疼惜与忧虑犹如深沉的湖水,几乎要溢出来。此刻,他的内心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严严实实地笼罩着,不停在心中默默虔诚地祈祷着:“苏苏啊苏苏,你一定要快快好起来,千万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和差错。”

就这么痴痴地、满怀眷恋与不舍地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一步一回头,满心牵挂地缓缓走了出去。

刚将房门轻轻地、极为小心地关上,屋外便突然传来一阵压抑得令人揪心的闷咳声。

李莲花的心猛地像是被一只无形且巨大的铁手狠狠攥住,疼得他瞬间呼吸一滞,就连胸口都涌起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赶忙用手紧紧捂住自己咳嗽的声音,慌乱中内心焦急万分地想着:“千万别吵醒了苏苏,就让她能安安静静、不受任何打扰地多睡一会儿吧。”

李莲花深知自己对苏苏的感情,那是一种混杂着心疼与怜爱的深沉眷恋。

每当看到苏苏那苍白的面容和虚弱的身躯,他的心就像是被无数细密的针尖扎刺着,疼痛难忍。

他想着曾经苏苏那灿烂的笑容和灵动的眼眸,如今却被病痛折磨至此,心中的苦涩便如潮水般汹涌。

他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要让苏苏恢复如初,哪怕要他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在所不惜。

抬眼望去,只见站在院中的三人,分别是苏夫、苏母和苏苏的兄长俊熙。

苏母满脸焦急,眼睛紧紧盯着房门,声音颤抖着问道:“莲花,苏苏到底怎么样了?”她的双手不停地绞着衣角,眉头紧紧蹙在一起,那担忧的神情仿佛要把心都揉碎了。

李莲花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无奈与深深的忧虑,那神情犹如一片苦涩的海洋泛起了层层令人心碎的涟漪。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略带颤抖地缓缓说道:“刚醒了过来,喝完药又睡了。”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萧瑟听完,泪水瞬间如汹涌澎湃的决堤洪水,毫无阻拦地夺眶而出。她哽咽着说:“苏苏怎么这么命苦啊。”她的双肩不停地抽动着,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柱一般摇摇欲坠。

苏父的眼睛虽然也泛红,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可毕竟身为男子,有着那份不能轻易落泪的刚强和自尊。他紧咬着牙关,腮帮子鼓得高高的,强忍着内心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悲痛,用微微颤抖且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说道:“别哭了,苏苏好好地,你们哭什么。眼见快要下雪了,天冷,先回去吧。”

俊熙着急地说道:“爹,苏苏这样子,我怎么能安心回去。”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此时,天色渐暗,北风呼啸着席卷而来,凛冽而刺骨的凉意如幽灵般肆无忌惮地围绕着众人,仿佛在无情嘲笑着他们的渺小与无助,也在肆意践踏着他们那几近破碎的希望。

李莲花望着这一片萧瑟凄凉的景象,心中愈发沉重得如同被压了千钧巨石,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彻底碾碎。想着苏苏那令人牵肠挂肚、始终不见好转的病情,他心急如焚,心中仿佛有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烧得他焦躁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陛下派来的太医一日三次不辞辛劳地前来诊脉,各类珍贵的药材如同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地送来。然而,苏苏清醒的时间依旧不长,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那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