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苏甚是吃惊,赵会仁竟然离过婚,胡巧玲是小三上位,难怪赵奕很烦那个胡巧玲,烦——估计都是客气的,内心里肯定恨死胡巧玲了,所以他在外面这般胡天华地,都是报复吗?报复他们夫妻俩?
真是不敢相信,只以为、他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不知人间忧苦,谁能想到也有难以言说的苦衷!可你想怎么造,别连累我和我家啊?你自己不爽,就要连累无辜吗?
“说来也奇怪,你俩相亲后,胡巧玲还给我打电话,说你怎么怎么拜金,还没嫁进门呢,就盼着他们两口子死,还说算计他家的财产什么的,
我还觉得荒谬,我的女儿我还不了解嘛,没看上就没看上,怎么还倒泼脏水呢!打那之后,我跟她就没再联系过。
不知道为什么,元旦之后,胡巧玲又突然跟我联系,还道歉说什么误会的话,说孩子们的事她不该插手,还说看春节能不能让你俩再见见。
我当时就拒绝了,说你要带男朋友来过年。谁知道他们父子俩还找上门了,我就想,肯定是赵奕死活地要跟你处对象,就撺掇着他父母来说这事。
估计就是因为这,他们先对小周做了调查,这才有恃无恐地上家里来恶人先告状。可想而知,那个赵奕有多喜欢你,他们夫妻俩为了儿子,什么武德也不讲了。”
林母帮她整理头发,长叹了一声,道:“谁能想到,偏偏小周是个花心不负责任的男人,他要是个正经的孩子,那也没他赵家说嘴的份儿!”
“妈,你们真的不了解周瑁远。我不知道那对狗父子都跟你们说了什么,我只想说,周瑁远绝对不是他们说得那样。
所谓的‘玩弄女人’,那真的就是纯属胡扯八道,因为周瑁远有性功能障碍,他跟女人是做不了那事的,所以怎么可能‘玩弄女人’、‘玩弄感情’?”
林子苏说这话多少有点心虚,加上爆的是男人的隐秘之事,脸顿时臊得通红,也不敢直视林母。
林母闻言震惊不已,便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林子苏将他父母早逝,和他未婚妻的失败感情导致一死一伤,他从此落下那种病症和抑郁症,十年来寻医未果尝尽痛苦滋味……
凡此种种辛苦经历讲述给了林母听,林母又惊奇又心疼,不想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小周却也是个苦命孩子,对他顿时没了猜疑,转而多了几分心疼和理解。
同时,林子苏还说,这十年来,他身边的确有过形形色色的女人,但因为他得的这个病,都没有发生过真正的床上关系。
而且那些女人也是为了钱才跟他在一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能都怪他。虽然他也有不对,不该因为生活的不公就自暴自弃放浪形骸。
但现在的他责任加身,家族的事业让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浪荡,每天他的行程都安排得满满的,哪有时间去和女人风花雪月?
就说和我谈恋爱,都没有一次像样的约会,他每天都忙成狗了,哪有赵奕那么闲天天躺在温柔乡里!
林子苏越说越生气,突然跳下床,打开房门,就冲了出去,此时家里已经安静了下来,林子苏冲着父亲的书房就大声控诉道:
“周瑁远每天忙得像条狗,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尊重我,他每年都要回加拿大和亲人团聚的,今年为了我,打破了这个惯例。
大过年的,保镖司机,他都让他们放假回去了,他一个身家上亿的老板,不顾安危的,孤零零一个人跑来云连住在酒店,就为了来见我的父母。
可是他受到的是什么待遇,还没进门,你就没个好脸色,他以前因为喝酒留下病根,好不容易戒了酒,还在治病,不能大喝特喝,
平常都酒不过一两,可爸你做了什么?不管三七二十一,朝死里给他灌酒,还是烈度白酒,人家出于尊重,忍了,可是今天晚上还骂人家,打人家。”
这时,林母赶紧跑了出来,慌地赶紧要拉这头小倔牛回屋,可林子苏气头上来,林母怎么拉得动,林子恪和林子茜也在林子恪的房间露出了两张稚嫩的脸,林子苏彻底豁出去了:
“要知道,人家在公司,在外面,不要说打了骂的,平常人们在他面前连个大声喘气都不敢,谁不是对他尊敬有加?!
在上京,商界出了名的大佬路总,都六十有几的老头了,还得跟他兄弟相称,没人敢给他脸色看,很多大佬,还得看他脸色。
这可倒好,来我们家,受到的是这种冷遇,你光想着立你的家长权威,可你有想过要我以后怎么面对他,还是你根本就是想拆散我们,周瑁远怎么了,就让爸你这么不待见。
人家是热脸贴冷屁股!这要是我去别人家是这种遭遇,我一分钟都不会多待,立马走人,可是人家家教太好了,没有走,给爸你,还有这个家留足了面子。
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做过,但他为我都做了,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的真心吗?爸你还想要啥?难道非得都跟爸你一样,必须一贫如洗,让家人跟着他受苦受罪,才是人品贵重吗?
有钱就是原罪,就是万恶的吗?就只能钉在耻辱柱上,就得被你糟践辱骂?人家凭勤劳和智慧赚的钱,怎么到你这里就这么肮脏?
人周家几辈人为国家的付出,他太祖父当年为了支持抗日,日本人马上要进城,他不顾安危,为国家转运军备物资,差点被炸死,还遭到日本鬼子的特务暗杀。
人家二十几岁就立志要办学,办学之后,又投身实业,立志实业救国,直到现在这都还是人周家的家规。
每年被周家资助的贫困学生不计其数,他们捐助的学校也是不计其数,人周家哪一点就配不上你林家了,爸你要这么羞辱人家!
衡量人品的,不是只有两袖清风,还有很多尺度,凭什么你这样,就得要求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不一样,你就给人家贴上‘恶人’的标签?!
就算是劳改犯,咋的出了狱,就没有重新改过重新做人的机会,就只能被人指指点点了吗?就算周瑁远以前做过很多荒唐事,
可是现在的他,对社会、对国家所创造的价值,他十个一百个赵家也比不上,你不想我跟周瑁远好,难道你想让我跟那个不学无术自以为是的纨绔子弟赵奕好吗?
爸,你太专制,太刚愎自用了,谁在你眼里都有罪,就你最清白,可你所谓的清白,不过是为了你的权威,为了你的面子!”
林子苏说到这里,已经是泪流满面,将这些压抑了多年的苦水一股脑儿地吐出来,也才发觉周瑁远的那些年少荒唐和错误,都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他骨子里的良好家教基因是不可更改的,就算是深陷泥潭,他也会努力克制自律,努力寻找光明,等待拨云见日的机会,这才是自己应该看重和爱慕的。
想想自己年少,不也干过很多荒唐离谱的事情吗?所以,为什么要对他求全责备,他也并非完全是个刻薄寡恩的人!这是林子苏泪流满面的原因。
这一刻她释然了,也解脱了,她知道,除了爱他,奔赴他,没有第二条路。
林母很怕林父恼羞成怒跑出来打人,趁着林子苏发泄完了,赶紧将她弄进了房间。
甫一进到房间,林子苏就抱着林母痛哭失声,林母也明白女儿在他心中的分量确实不一般,对于这样一个高不可攀的大佬男人,能做到这样,也是莫大的人生承诺。
两个孩子情深意长,作为父母不该胡乱臆测孩子们的感情世界,毕竟现在这个社会,早已不是那个见一面就结婚的年代,应该让年轻人自己去把握。
就算和小周最后走不到一起,但有这样一遭经历,女儿也不亏。林母虽然也有隐忧和担心,可女儿这番一往情深,此时泼冷水只会适得其反,只能先顺着她。
林母免不得一番安慰林子苏,让她不要多想,说你爸爸绝对不是想阻挠你们,还是你们沟通太少了,像这样的事情,你要是提前和我们沟通了,就不会有这么大的误会。
“你这两天尽量不要顶撞你爸爸,我会找机会把这些告诉你爸,但今晚不行,不然就会适得其反。不过,你放心,我会说服你爸爸,不没收你的手机。
我看得出来,小周是个很有教养的孩子,虽然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但是比赵奕强的,不是一星半点,一点也没有娇生惯养的毛病,知书达理,也知道疼人。
你说得对,人家长这么大,也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你晚会儿给他打个电话,好好安慰他一下,好吗?”
林母的善解人意温柔慈爱,也让林子苏的心软了,抱住林母,哽咽道:“妈妈你真好,谢谢妈妈,我爱你!”
这就是大女儿的好,挨打归挨打,但从不消沉悲观,林母很是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帮她抚去眼泪,道:“我叫子茜进来陪你,不许再哭了,大过年的,可不吉利!”
林子苏顺从地嗯了一声,咧了嘴想笑,但脸颊还发疼,嘴角也痛,禁不住哎哟了一声,林母心疼不已,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蛋,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这才出去。
很快,林子茜就进来了,端了盆热水,手里拿着那条熟悉的毛巾和消肿的药,一脸的关心:“姐,你怎么样,脸还疼吧!”
林子苏点点头,这会儿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林子茜将浸湿的热毛巾递给她,道:“快敷上吧,消肿消得快!”
刚敷上,就疼得哎哟叫了一声,缓了一会儿,才幽怨道:“这条毛巾,见证了我们多少次挨打?”林子茜心疼地看着她,叹了一声。
“他什么时候走的?”林子苏关心道。
“嗯,你进来没一分钟吧,姐夫看着好难过。爸爸这次有点过分了。你那个高中同学,还有他爸爸,关他们什么事,大过年的跑来咱家,给我们找晦气!”林子茜愤怒不已。
“妈妈说,赵家就赵奕一个独苗,从小被溺爱坏了,他在常青市就对我纠缠不清,一直不死心,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在背后调查了你姐夫,也许是他爸,我不知道。”林子苏恨得咬牙切齿。
“赵奕是真的爱你吗?”林子茜感觉好迷茫。
林子苏冷笑一声,道:“他要是爱我,就不会这样做事,他是得不到,才想让别人也得不到!”
林子茜还要说什么,手机响了,林子苏一看,是周瑁远的,便给林子茜使了一个眼神,林子茜心领神会,赶紧跑过去把门反锁了,然后乖乖地坐在一边,等着林子苏打电话。
“丫头,你还好吗?”电话那头的他,很担忧,声音有些消沉。
“我还好,就是脸有些肿……”
“疼吗?”
“疼,不过虽然疼,但它也给了我答案!”
“什么?”
“白天我纠结的问题,它帮助我找到了答案。”
周瑁远原本一肚子火气,听到这里便来了精神,问:“怎么说?”
“我爱你,也全心全意信任你,人非圣贤,我不该对你求全责备,因为我也不是完美的人。你的过去我管不了,但你的未来我不想缺席,我相信我们会越来越好。现在谁也不能分开我们,我要和你在一起,不管有多艰难!”
“但是,你爸爸不会同意!”周瑁远的声音听起来很没有底气,一点也不像他了,他是那样一个桀骜不驯的男人,从来对什么事情都是胸有成竹,今晚的遭际,大概也是人生头一遭。
“你要放弃吗?”林子苏很害怕。
“不,我不是轻易放弃的男人。你,我更不会放弃,除非我死——”
“我们说好的,谁都不许提这个字。”林子苏胸口一阵疼,也不知道是心痛,还是胃痛。
“刚刚过去的一个小时,是我度过的最漫长的时间,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周瑁远很焦虑。
“不知道,我不知道爸爸会有什么行动,也许会像小时候那样,把我关起来?或者再狠狠打我一顿,把我打得屁股开花下不了床?也或者,会逼我辞职?”林子苏惴惴不安。
“我能做什么?”
“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等我’,我一定去找你,好吗?”林子苏心乱如麻。
“好!”他好利落,或许这是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希望了,尽管很微弱,因为他不确定林子苏能否成功说服——更准确地说,是对抗其父亲的强势和固执。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许久,周瑁远才说:“宝贝,早点休息吧!”
“好,我爱你,二哥晚安!”
“晚安宝贝!”电话两头都一阵安静,可谁也不舍得挂电话,最后还是周瑁远道:“宝贝你先挂吧!”
“不,二哥先挂!”林子苏恋恋不舍,害怕这一挂就再也不能联系了。
可是很久,两人还是没挂,周瑁远只得道:“那我们一起挂,我数1-2-3,数到3,我们就一起挂,好吗?”
“好!”林子苏欢快地答应了。
“1—,2—,3——”
林子苏听话照做,到3就挂了电话,事实上那头的周瑁远却没有挂,直到听到挂断的声音,才失落地放下电话。
第二天早上,大年初三,林子苏收拾好行李,准备提前离家回常青,她准备先去找还住在酒店的周瑁远,和他一道回去。
林子苏拉着行李箱,刚走到客厅,就看到林宗南端坐在沙发上,正看着报纸,听到动静,放下报纸。
虽然戴着眼镜,仍掩藏不住他一家之主的威严,看到林子苏拉着行李箱要走,脸顿时黑了下来,道:“你要去哪?”
“回常青。”林子苏冷冷道。
“你哪也别想去,崬森的工作立刻给我辞了,跟那个周瑁远必须一刀两断,过完年就去云连报社上班!”林宗南两个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子苏。
“我是成人了,我有选择的自由,你不能限制我,这是违法的。”林子苏被激起逆反心理,决心和父亲抗衡到底。
林宗南闻言,十分震怒,摘下眼镜,一把扔到茶几上,吼道:“你今天敢踏出这个门,我就打断你的腿。就算我坐牢,也不会让你和那个人渣混在一起。”
“好,除非你今天打死我,否则我走定了。”林子苏昂起头,倔强不已,声门也高了。
“好!很好!”林宗南霍地站起身,来回踱步,随即转身去了书房。
两人的争吵很快惊动了家人,其他人纷纷从房间里奔了出来。
很快,林宗南就操起了从小打到大的棍子,俨然一个磨刀霍霍准备上刑场行刑的刽子手。
林子苏已经走到门口,准备开门离开。看到父亲提了棍子来,又来气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