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今已亭亭如盖矣。

一千年有多久?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又有多少次日出日落。白云苍狗匆匆一逝,就已渤澥桑田间。历经世事茫茫,山川历历,旧日容貌,是否已成红颜腐土?

姜洛眼睛发酸,一种又苦又涩的滋味在口中化开来。

小少年又摘了颗果子,放在死白的手心里把玩,眼角眉梢沾了几分意兴阑珊:“他和我说,他等了他的妻子很久,过去他不信神明,不信天地,到这时他无望不择鬼神,祈求上苍的垂怜,可是上苍从未眷顾于他。”

“一百年过去了,他发誓倘若要是有人能够把他的妻子送还给他的身边,一定要好好报答他,可是没有人能够听到他的祈求。五百年过去了…他又允诺说要是有人能把他的妻子送还,卑微到命都可以给他。”

“直到有一千年过去了一千年很长…”

温醇的声线在暗夜流泄,黑雾大放间,小少年已经变成了一位俊美无俦的男人,他满头银丝如白绸,垂落于一身赭色长袍上,就犹如落满了死灰。

枯寂又哀漠。

他捏爆了手心里的果子,任由汁果浆如流水般从指缝间淌过:“这个人说,谁要是敢救他,他就杀死谁。”

姜洛瞧着他依昔的容颜,泪水涟涟,抽噎道:“大白狐狸”

其实她早就知道小少年是大白狐狸,数乌鸦曾经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游戏,何况又是那么熟悉的语气。

只是对于自己来说宛若昨天他们还在一起耳鬓厮磨,缠绵缱绻。可对大白狐狸来讲,却已经过了千年之久。

一遍一遍的数着他们之间的回忆,度过千年的孤苦,他又该是多么无能为力又绝望啊。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柴岫森寒道,他身上早已没有了狐狸耳朵和尾巴,时光的洪流不断的从他的身上穿过,永无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