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暴风雨的时候,脱离了束缚的酒桶也和一枚炮弹差不多了。
“也许是颜料。”一个船员说,他下意识地顺手一刀插进了酒桶,拔出来的时候他还有些小心,似乎做好了接取酒水的准备,但他随即摇了摇头,手上传来的感觉就不对——像是扎在了某种坚硬又不规则的东西上面,难道是坚果,甚至更值钱的香料?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不禁狂跳起来。
他握着刀子,立起脚尖,准备挑开木桶上的盖子。
就在这时,爆炸发生了。
与火炮轰鸣,抑是纵火船的爆燃不同,来自于他们身边的爆炸甚至可以称得上微小,与前两者相比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但这正是设计者所期望的——小而激烈的爆炸。
藏在酒桶里的火药不多,可能只有小臂长,粗的一管,但在火药外面,是无法计数的细小石子、铁片与碎玻璃,火药在狭小空间里骤然爆发的巨大能量在一刹那间将它们如同暴雨一般地喷射出去,穿过朽坏的木桶,它们的威力丝毫不逊色于火枪的子弹——这些特殊的“子弹”轻而易举地穿透了血肉之躯,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赤红色的筛子。
幸运的人当场就死了,不幸的人则被多多少少地喷溅了半个身体、一张脸或是手臂,或是腿,这要看爆炸发生的时候他们站在什么地方,这些细碎的利器要么贯穿了如面颊这种较为薄弱的地方,要么深深地镶嵌在厚实的皮肉里,它们不但带来伤害,还带来了恐惧,痛苦。
在四周的火炮都在轰鸣的时候,人们甚至没能听到从这艘商船上传来的爆炸声,但范巴斯滕一直在用望远镜依次关注每一艘商船,他可能在几分钟后就察觉到了不对,迅速地调焦后,他立刻看到了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船员,后者并不能看到范巴斯滕,范巴斯滕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但这个人确实在大叫:“救命!”
范巴斯滕的心脏立即被攫住了,脊背一阵冰凉,他一边迅速地移动望远镜,搜索其他的人一边高声命令身边的人叫大副来,等大副来了,他把望远镜给了他,同时命令士兵升起白色的旗帜,凡是看到这面旗帜,荷兰人的舰船就知道这是要他们迅速撤退。
但等范巴斯滕重新接过望远镜,焦急地等待结果的时候,才发现结果令人沮丧。虽然他一发现不对就立即做出了判断与决定,可大部分荷兰船员已经跳上了商船的甲板并认为战局已定,对方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任凭他们摆布——只有很少的一些人,他们都在私掠船上做过事,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但之前的成功麻痹了大部分船员,他们被爆裂的小弹丸射杀了好一批之后,原先躲藏起来的水手,不,应该说是士兵也出现了,他们的武器远胜过荷兰人,射程远,威力大,甚至能够穿透舱室的隔板造成伤害。
就在白色的旗帜高高飘扬的时候,已经有好几艘船宾主异位,这些所谓的无武装商船就像是张开嘴露出了獠牙的羊羔,一口就吞下了好几艘荷兰舰船。
第四百七十五章 双湾海战(6)
既然知道这是一个陷阱,那么无论其中的诱饵有多香甜,都无法影响到范巴斯滕的决定了,他命令所有的舰船都立即脱离商船并且展开反击,同时还派出了纵火船,两者皆有的那种。
但他们来得容易,猎手又怎么会轻易容许他们脱出罗网?就像是海盗戈特遇到的那样,这些商船都撕开了和善的假面具,露出了隐藏在货物中的小炮,掀开了船舷炮口上的伪装,“这些卑劣的法国人!”范巴斯滕听到他的巡管——负责管理炮手的军官这样喊道,他也这样认为,但最糟糕的问题出现了,除了“沉默者威廉”号之外,绝大多数的荷兰舰船上竟然没有足够的人手。
当我们阅读当时的资料时,我们会看到一个很有趣的数据,那就是一门火炮需要十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