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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一落地就凶猛地燃烧了起来。

教士大喊起来,但只需要一两分钟,这里就会彻底地变成一座小炼狱,这点时间完全不够人们跑来救他的命,他也可以跳出去,但那些英国人正在等着,他必须在被烧死和被刀子刺死之间做选择,但这时候——钟声响了。

小礼拜堂没有钟楼,只有一座木架,木架上悬挂着一口大钟,这口钟不但被用来召唤人们朝拜他们的天主,也用来让他们警惕入侵的魔鬼——说实话,敦刻尔克周边的村镇都不怎么干净,走私犯、海盗和销赃的商人,总要有几个落脚点——钟声响在不应该响起的时候,那些已经被惊动的人们不再犹豫,就持着刀剑,火枪和其他比起农具、渔具更像是武器的鱼叉、连枷、铁网等东西跑了出来。

“他们来了!”一个可能是被留在外边放风的英国人一遍喊着,一遍冲了进来。

杰克稍一犹豫,“我们走!”他说,以他为首,英国人如同旋风一般地卷了出去,就像来到时那样迅速。

火浪逼人,教士狠心戳伤了他的骡子,强迫它间隔在火焰和自己之间,骡子大声哀鸣,塞拉马也在不安地踢腾与嘶鸣,不断地摇摆着脑袋,想要冲出马厩——教士正想要从骡子食槽上翻出去的时候,却只听一声可怕的咯吱声,不知道火焰烧到了什么地方,有什么东西坍塌了,然后不知道是什么扑头盖脸地打了下来,教士一声大叫,那是燃烧着的草盖——海边的人很喜欢用晒干的海草做屋顶,马厩也不例外。

他感觉脸上一痛,双手就不自觉地一松,从食槽上掉了下去,而后他的大腿被什么重重地压住了,他推着那东西,才意识到是被他戳伤的骡子,它吸入了很多烟尘,终于昏厥过去了,重达几百磅的皮毛肉就这么压住了教士的腿。

教士才要嚎叫,就感觉眼前突然一黑,湿润的水汽与血气扑面而来,然后是一双有力的手臂,“没事儿了,叔叔。”

第三百五十三章 敦刻尔克是个大舞台

教士的耳室是有一个阁楼的,巴尔藏身的地方正是阁楼的楼梯,这是一种巧妙的设计,大概在第三个到第六个台阶,这一部分是个整体并且安装了铰链,可以往上翻起,下面挖出一个地窖或是索性与地窖连同,就成为一个精致的藏身处了——这还是从英国传来的设计,天主教徒用来避免新教教徒的迫害,或是相反。敦刻尔克还属于英国的时候,一些人逃到这里来,也将这种设计带了过来。

教士的台阶“门”还带有一条缝隙,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巴尔带着伊娃藏进去之后,他看到来人总也有四五个,也有可能更多,就没有立即冲出去,但一听到他们要到马厩去,想到自己的马,就知道不好——他们一离开礼拜堂,他就立刻钻了出来,杰克做出决定的时间很短,但总算让他找到了敲钟的机会,等这些英国人被吓跑了,他就将铺在伊娃身下的,那张又冷又湿的地毯披在身上,冲进马厩。

他将教士拖出来,粗略地检查了他的身体,确定没事后又跑向栅栏,放出自己的马,然后将教士交给第一个冲进这里的人:“我必须马上走,”他说,一边翻身上马,“这里的英国人要发动暴乱!”

这也是他为什么耽误了一两分钟的原因,伊娃在藏身处的时候在巴尔仅剩的一点葡萄酒的作用下,稍微清醒了一会儿,可能还不到半分钟,但足以让她说出她必须让巴尔知道的事情了。

伊娃是个不幸而又幸运的女孩,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之所以愿意娶她是因为他需要松懈法国人的警惕心,他并不爱她,所以在她意外地,或是也不是那么意外,因为出于爱情,她一直关切着自己丈夫的一举一动,而作为一个军官和首领,杰克大概不太明白,夫妻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伊娃被发现了,在旁人还在犹豫的时候,杰克毫不犹豫地想要杀死她。

她又是幸运的,出于一点点少女的自尊心,她没有告诉自己的丈夫,她的父母,亲眷甚至镇子上的人们都是半个罪犯,她并不像是普通的乡村女孩那样对刀剑,暴行与阴谋一无所知,她和教士那样,铭刻在血液里的本能让她逃过一死,她也知道要怎么止血——用泥巴止血是这儿最有效的医疗方式之一,别说发热什么的,她若是让血继续流下去,不是虚弱到跑不动就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她又正确地找到了教士,更幸运的是,她遇到了巴尔,巴尔既是国王信重的新人,又是军事学院的学生,所以,虽然他这次回到敦刻尔克是半公务半私人,但身边还是配齐了最新的药水和药粉,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