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说出来会令很多人大惊失色的……无信仰者,所以他的心里对天主教徒与新教教徒一视同仁,但法国的新教教徒,也就是胡格诺派教徒对波旁王室恶意深重,如果不是因为驱逐胡格诺派教徒会引起经济震荡,现在的法国大概已经没有胡格诺派教徒的存在了——路易甚至不屑于去玩儿什么类似于那种如“三分之一改信,三分之一流放,三分之一溺死”的把戏,他不喜欢自己的统治有任何隐患存在。
而阿纳姆城里的新教教徒无疑让国王想到了很多不愉快的往事,但就像是他没办法将胡格诺派教徒清缴出去,他也不能,暂时不能对佛兰德尔和荷兰的新教教徒做什么——毕竟在这里,新教教徒才是信仰的主力,为此他甚至无法在建立户口制度的同时,确定每户人家的信仰,免得这些蠢人以为他又要展开一次针对新教教徒的大清洗了。
“告诉我一些愉快的事情吧。”他将手掌搭成塔型,向坐在一侧的奥尔良公爵恳求道。
……
“大孔代的军队已经占领了霍林赫姆,蒂雷纳子爵的王军则夺取了奈梅亨与阿纳姆,卢森堡公爵则获得了纳尔登。”勒伊特将军,英国海军的梦魇,荷兰人的英雄面无表情地读道。
霍林赫姆是南荷兰省的重要据点,阿姆斯特丹就在它的北方,阿纳姆是海尔德兰省的枢纽,向西就是荷兰的心脏乌得勒支,乌得勒支……再往西十法里就是阿姆斯特丹,纳尔登——是一座古老而又强大的自治城市,与阿姆斯特丹同属北荷兰省……它有着厚重的城墙与宽阔的护城河,勒伊特将军本来以为它还能坚持上几十天的——不,应该说,他以为他读到的每一个城市,都应该能够坚持更久的。
现在信上的每一个字母都像是烙铁那样烙在将军的心上。
他想起了自己离开阿姆斯特丹时与首相约翰·德·维特的一场大吵,是的,首相先生最后甚至口不择言地说他才是勒伊特的恩人,是他重新拔擢了勒伊特,而勒伊特的回应是将权杖折断在首相的面前——他忠诚的人不是首相先生,也不是威廉三世,他忠诚的只有荷兰,他回到港口的当晚,首相先生的使者就追了上来,送上了修复如初的权杖——对此勒伊特也不由得感到愧疚,他还在想……等他下一次回到荷兰,他要向首相先生致歉。
他没有机会了。
勒伊特几乎无法按捺住心中的悔恨,他不应该,就算威廉三世的失踪与首相脱不开关系,他也不应该与首相这样公开的吵闹,他应该意识到自己的分量,作为一个举足轻重的人,他与首相的反目无疑给了那些小人一个信号,一个首相无法得到他支持的信号,他们才敢如此大胆妄为,而首相先生或许有自己的私心,但大敌当前,荷兰需要一个声音来指导他们,而不是如现在这样相互倾轧,彼此争斗,甚至不顾收紧的绞索……
第二百三十章 海上与陆地上的战争(5)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可靠的人给勒伊特寄来的信,勒伊特一边打开黄铜信筒,在桌子上磕了磕,将信件倒出来,一边说:“希望不要有太多的坏消息了。”
他打开卷得紧紧的信纸,信上的内容不多——来自于英格兰罗切斯特的一个荷兰商人,他原本还在伦敦,但他的信中心有余悸地说,自己差点卷入了一场暴乱中,丢了性命,现在他抛下了同僚和朋友,独身一人跑到罗切斯特……他询问勒伊特现在荷兰的情况如何了,如果可能,他想从多佛返回荷兰,看到这里,勒伊特苦涩地叹了口气,他和这位商人朋友的关系不错,但就在他坐下来,想要回复一封短信给商人,让他最近不要回到荷兰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是谁送来这封信的?”他喊道:“立刻让他来见我!”
那个送信人立刻被带到了勒伊特面前:“你从罗切斯特来?”勒伊特问道。
“是的。”那个人紧张地回答说。
“你是英国人?”勒伊特这样问,顿时让那个人惊惶了起来,他当然知道现在英国与荷兰是敌人:“上帝作证,”他哀叫道:“我只是一个可怜虫,一个仆人,不是士兵,也不是官员,我对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毫无兴趣,我只是一个对主人十分忠诚的佣人罢了,先生,我的主人让我来送信,说是您绝对不会伤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