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向她,步伐很慢,似是怕惊扰一般。
郑轻轻僵在原地,脸上的神色染上了防备。
沈肇没有说什么,他本就生得冷漠凌厉,此时一身庄重的黑色,更是气质沉郁。
他看着他,面容冷清:“我陪你过去?”
“不必。”郑轻轻往后退了一步,一双眼睛看向他,像极了某种受惊的动物。她说:“沈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肇扯唇,未见半分笑意,可是语调微微缓和了一些:“阿轻,你父母亲过世以后的这些年岁,我常来替你看望他们。”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她,一双丹凤眼情绪很淡。
“如你所说的话,那么多谢。”郑轻轻攥着手中的花束,垂眸,缓缓开口:“这些年是我这个女儿当得不够周全,我以后会自己来,不劳你费心了。”
“阿轻,你不愿意,我以后便不来了。”他淡笑,目光落在她怀里的花束上:“我记得伯母很喜欢金鱼草。”
他用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那般只有亲近之人才能得知的喜恶。
简直就是字字戳心。
郑轻轻一双眼睛骤然红了,她的声音有一点点发抖:“沈肇,你别说了。”
他却是笑意阴鹫,很冷:“为什么不能说?阿轻,其实你已经知道了,知道我们的牵绊匪浅,是不是?”
郑轻轻闭上眼,哪怕事到如今,她的态度却还是坚决:“是,我知道了。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沈肇,我相信陆郗城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相信他那样恨你,一定是你做了什么伤害过我的事。”
第98章 他又何尝不能为她倾其所有?
她睁开眼,看向他,语气冷静:“我不愿为了一个真相,去做哪怕一星半点会伤害他的事。”
沈肇周身的气场骤冷,几乎能将冻伤。
可郑轻轻恍若未觉,语调益发平静如水:“所以,你以后不要为我做什么,我受不起,也没有什么可以还你的。”
她说完,越过他,往父母的墓地走去。
而沈肇在原地站了一段时间。阳光下,他的面色惨白,从来冷漠的脸上,竟是有了几分伤痛。
这样......算是他自作自受吗?
许久,他终究冷笑,一双眼睛寒沉一片:就算是他错了,可是他又怎么能容许她如此义无反顾地离开自己的世界?
明明他已经这么恨了,然而在离开的时候,他看见郑轻轻跪在墓地前,一双眼睛都是泪水时,他的心口,还有灼伤的痛觉。
到了今天这样的田地,他依旧心疼她。
陆郗城能待她毫无保留,可是他,又何尝不能为她倾其所有?
这世间的事,怎么能纠葛成这个样子?
沈肇仿佛有一瞬间,又回到了六年前的夏。那时十六岁的郑轻轻,攥着自己的衣摆,哭着说:“沈律师,我不敢去。”
十六岁的郑轻轻啊,那样小,像一颗发育不良的豆芽。
他那时亦是像如今一样,面色平静地看着她。只是话语,却是自己都不能控制的温和。他说:“阿轻不用去,我替你去。以后的每一年,我都替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