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了转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抱起铺盖,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去,把被子盖在他身上。
在我眼里,闻人非虽说高大伟岸,但不像赵昀将军他们那样强壮,我知道他身子其实不太好,天气凉了便常咳嗽。毕竟是邻居,这几年来有很多夜晚,我都听到他在隔壁幽幽吹箫,箫声里满是心事。有时箫声停下来,却是被他自己的咳嗽声打断……
他是真的很累吧,身体上,精神上。
我坐在一边,低头看着他沉睡的侧脸。
清癯的侧脸,挺拔的鼻梁,还有纤长的睫毛下藏满心事的眼睛。近来他对我说过的心里话比过去十几年都多,但我总觉得他还有事情瞒着我,而且是很重要的事……
他的嘴闭太严实了,撬不出几句实话来。
我忿忿不平地将目光投向他浅色的薄唇,一抹月光悄悄流进了帐篷,将他是双唇染成清冷又不失柔和的水色,然后是坚毅的下巴,修长的脖颈,喉结,锁骨……心口莫名地猛跳了一下,然后脸上开始发烫,我慌忙别过眼,却在这时,我好像听到什么细碎的声音,又刷地转过头来。
闻人非的薄唇轻抿了一下,如果我刚刚没听错,是他在梦呓?
这个发现让我惊诧不已,原来堂堂蜀相做梦会说梦话?他刚刚说了什么?
我俯下身,耳朵贴了过去,想要听清楚些,他却不再说话了。
“义父……”我轻轻地喊他,“义父……”
“丞相……丞相……”我换了个称谓。
“闻人非……闻人……非……非非……小非非……非非非……”我被自己的称谓的弄笑了,扑哧一声,又急忙捂住了嘴,小心翼翼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