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病重,临近油尽灯枯,可是犹如回光返照般,他噌的一下就坐起来了,双目迸出火光,狠狠钳住她的肩头:“是你?!那妖人是你?!始终是你?!”
“是我。”韶音点点头,“从始至终都是我。”
顿了顿,“王大春也是我。”
裴九凤眼里迸出吃人的恨意,钳住她肩头的手改为掐向她的脖子:“你敢耍孤?!”
“没有耍你。”韶音往后一仰,并捉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松松制住他,“你不想跟我聊聊吗?”
裴九凤恨恨地看着她:“你这妖人!孤要砍了你!”
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哽咽。
泪水扑簌簌落下。
整个人犹如失去了支撑一般,轰然倒下。
他的信念,支撑他这么多年活下来的信念,如砂石般粉碎坍塌。
如果说刚才是回光返照,那么现在就是万念俱灰。
“假的,都是假的,哈哈哈!”他忽然大笑道,“孤就是个傻子!傻子!”
他笑得疯狂,很快剧烈地咳了起来,几乎撕心裂肺:“好,好!是孤活该!孤活该!”
“孤罪有应得!”
“孤罪有呜呜呜……”
他笑不出来了,泪水如决堤一般,从眼眶里喷涌而出。
他不愿在仇人面前失态,背过身去,将脸埋进被褥中,攥着被褥,呜呜痛哭。
他以为至少有人爱过他。
他是为了王大春才做一个明君。
原来都是假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爱他。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他活了三十五年,犯下过无尽罪孽,也立下过不世功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