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她时,在欣赏当中多出了几分轻蔑和鄙夷。一个贱籍女子,竟然如此不知身份,给他们下套。
“我吕家原有二十几名女眷,现在仍存活的不过八人,前几日我见到了自己一个小妹妹,她实在是惨。”于寒舟简单描述了几句,然后道:“我想将她们救出苦海,却又觉得不仅仅是她们身处苦海,数千名女子都身处苦海,未来还有更多人要遭受这苦难。”
众人听得这里,微有动容。
她即便不识相,拿俗务扰他们清闲,却不是为了她自己,这让他们略有些原谅她了。
就听于寒舟继续说道:“我读书不够多,人也不够聪敏,实在想不到法子,只好请诸位先生来此。”
她十分诚恳地表达自己的钦佩和敬仰:“诸位先生乃是天底下最有学问,最敏捷多思之人,我想着,如果天底下还能有人给予苦命人一点公道,非诸位先生莫属。”
顿了顿,略有怅惘地道:“假如诸位先生都想不出法子,这世间再无人可解。”
说到这里,她坐回去,拨起了琴弦。
又是那种憋闷的,挣扎的,反抗的,却又总也突破不了什么的琴音,听得人难受。
众人听着她的琴音,倒比方才听她说话要触动得多。一时间,气氛变得僵凝。
他们看着坐在琴后的女子,她比往日里哪一次见过的都要漂亮些,也不知是不是此时添了几分哀愁的缘故,更加令人心折。
众人想起她往日的种种好处,以及跟她同样情况的女子所遭受的折辱,再想到刚才她所讲故事中的王妻、大小女儿,便叹了口气。
“犯下过错,本应受到惩罚,但是这等惩罚,未免过于残忍,有违人性。”一曲终了,于寒舟站起来,深深拜下,“请先生救命。”
“请先生救下数千可怜性命。我等永远感激先生,为先生立长生牌位,日日为先生祈福,感念先生的大恩大德。”
最终,诸位先生们还是被说服了。
主要是,他们不点头,于寒舟就一直求,然后画舫就一直不靠岸。
也是闵修然作怪,他把宴请地点设在画舫,游至湖中心,这让想要拂袖离去的人,不得不留在画舫中——他们总不能跃入水中,逃回岸上,那样还有何颜面?